想到上次給阿念買的荷花,她沒收,其實我是沒有什麼興趣再買了。
可小孩那種渴望的眼神,像星星一樣閃著,我好像不買不行,看著她小小的身軀提著比上次大兩三倍的提籃,上麵錦錦簇簇擠滿了好多荷花,很重。
我左手上的傷口雖然愈合能動了,但還提不得重物,我取出六枚銀錢遞給小孩道:“我全要了。你把這些荷花送給路行人就好。”
小孩哪裡見過那麼多錢,一下子眼睛亮了。
小孩心腸不黑,如實照價與我說道:“姐姐,一枚銀錢就好了。”
我輕輕一笑,我是知道,但今日節氣,給個吉祥的數字,“都拿著吧。”
我將錢遞給小孩,小孩收了錢,臉上笑容燦爛的從竹籃裡抽出一朵荷花遞給阿念,“送給你,姐姐。”
夜色燈下的阿念,靜靜地將手伸出接了那朵荷花,她對小孩子微微含笑,“謝謝。”
“……”
小孩送了花便走了,好像並沒有按照我的要求去給路行人發花,她還是繼續找人賣……
我瞥了阿念一眼,她拿花的樣子輕微露出小小的歡喜,我看著這個喜、眉眼擰成一團火,為什麼我送的她接也不接,還不太喜,倒是我跟她熟些,還是那個陌生的小姑娘跟她親近!
我不開心。
我奪過阿念手中的荷花,氣鼓鼓的說,“上次我送你的花你為何不收?”
阿念怔怔的看著我,眼中的驚訝擋也擋不住,她的臉上掛有問疑,仿佛在對我說:這種事情為什麼要拿來做比較?
有什麼可比性嗎?
我眼睛都委屈紅到要哭了,她還在那裡發怔。
我心道怔著吧怔著吧,不想說就不說,我將花還給她,隨意拿了一盞燈。
阿念拿著花停在原地也不拿盞燈,方才她臉上的微喜變成暈霧,然後消失不見了。
我見一眼,好似我說錯了話。
我不是故意打散她那份歡喜的。
我拿著盞燈像個犯錯的小孩低下眼眸,身邊的買客越來越多,擠擠攘攘的,我見阿念沒有拿盞燈的意思,便給她拿了跟我一樣的盞燈,付了錢就從買客群中退了出來。
“那天我不是故意不收你的花。是我病發了。”阿念握荷枝的粉指更粉了一些。
她的聲調溫溫柔柔的,我看得出她說的自是真的,那天她也是在痛苦中。
我不氣了。
“對不起。”我跟她道歉,但是我也挺想她接下我送給她的花,而並非是她人給她送了她接下。
阿念看我還是在意,便繞著彎子寬慰我,“這朵荷花自也是你付的錢,也算是你送了的。不要難過。”
她也知道我難過呀……我的眼睛有些酸酸的,鼻尖也是,嗓脖處更是,我的眼眶略微潤潤的,她這麼一寬慰下來,我怎麼更想哭了……
我撇開眼睛不去看她,牽著她走出熱鬨的人群。
因為在廣場河道放燈的人太多了,我和阿念根本擠不進去,所以我們走去一處人少的城中小河道去放盞燈,河道裡的水都是南河流出的分支,貫穿在居樓商鋪間,這裡小橋流水,靜默的流,耳邊還是傳來廣場那邊的熱鬨聲音,但是微弱了許多。
我以為這裡沒什麼人,還比較清靜,結果來這裡的都是些情人……你儂我儂的情人……
有對情人,即便是放燈都要手手相疊著放……
還有對情人,直接在暗角卿卿我我,黏膩在一起……
好在此處沒什麼籠燈,是潑墨夜色,隻一點微光來自河道上放的燈,還有一點是來自遠處熱鬨的廣場和雲蔽處的亮月。雖是幾方的微光相聚在一起,但起不到任何照物的功效。隻觀得一些虛影纏綿。
我與阿念是這些情人中的例外,我跟她界限分明,沒有多餘的動作。
我望著穿行在城間悠長的河水,載著明燈,盞光星星點點,宛若天際上劃過的熒光流星,紛紛順著軌線漂流。
我跟阿念去到河邊放燈的小凹岸上,我拿出火折子燃亮了一盞,給阿念送去,“先拿著盞燈許願,後放到水裡就好了。”
“好。”阿念接過燈,照著我方才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