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亮了另一盞荷燈,準備同她一起許願。
看著荷芯的燃燭,隨著“滋啦滋啦”的爆燭聲晃動,我回想起方才奪過阿念手裡的花,對她撒了的氣,有些自責,明明我的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告訴自己,一定要多逗逗阿念,讓阿念開開心心的……
阿念雙手托拿著燈盞闔眸許願,臉牙被燈蕊發出的丹橘色光映染成一枚質地溫潤細膩的顏玉,她的淨白肌膚如澄淨的凝脂,骨相輕巧瑩潔流暢,眉尾是垂彎帶翹的弦月,淡延了月華的氣質,整個人形似一朵清冽的小百合,如仙姿態。
怎生得那般美仙脫塵?
我以前竟是瞧不到阿念的美,總是把她想成一個壞壞的、醜陋不堪的衝喜克星。
她許完願,將雙手捧著的盞燈順著水流放,丹橘色的燭光充盈粉荷花盞隨波流去。
我沒有著急許願放燈,比起這個,我對阿念的願望比較感興趣,我看著望燈的阿念問道:“你方才許了什麼願望?”
阿念轉過頭來看朝我,眸眼幽幽,意味深長,她半天都說道不出一句話,我想她應該不想回答我……所以我識趣的、不在等她的回答,索性將手裡的荷盞送到水中,“在這世上,我沒什麼親的人了,好一些的,除了新詞,便是你了。我的願望為你們而生。希望你們平安喜樂。很簡單。”
我的視線追著方才放的燈盞,燈盞追著阿念放的燈盞,她們有著共同的歸宿,都要彙入南河。
“我現在隻有你了。”
“也給你許了一個願望。”
雲蔽的盈月從雲層鑽了出來,灑下晶瑩闊然的光,靜流的水浮隱隱反著皎潔的月光。
聽了阿念那兩句話的我覺得有些不大真切,像是做夢才會有、才能聽得到的、
我整個人有些愣,忍不住想很多很多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的東西,總言之,心裡亂麻麻的,就像一隻隻螞蟻在心頭爬著,歡愉的爬動。
阿念說她隻有我了……
她說她隻有我了。
而且她還給我許了願!
我輕抿的唇激動的上勾,臉上止不住的喜色像一朵綻開的花。
“真的嗎?”
阿念點頭後,挽起我從放燈的水岸離去,將位置挪讓給要放燈的人。
我還沉浸在那份喜悅之中。
“快說說你給我許了什麼願望。”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阿念到底給我許了個什麼願望。
“願你好。”
暗角裡的情人愈加多了些,彼此打情罵俏,素影相棲。
我多少有些羨慕她們,想起阿念方才那幾句話連同這一句,我的心裡也跟著情動了。
我怎會料到阿念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平日的阿念與我相距十萬八千裡的感覺,而且她與我不多話,整個人冷冷清清,一時間說出這些,很是叫我驚訝。
她說她給我許了願望。
她願我好。
她說她隻有我了。
“……”
我定要好好待她才是。
我阿爹走的時候也叫我好好的待她。
想到這裡我不免對阿念好奇了起來。
她來自哪裡?家在哪裡?到底是哪裡的人?
為何我阿爹的臨終遺言都句句不離她?
糟了,當時我恨阿念恨得緊,完全沒有認真仔細的聽我阿爹的那些話,隻大概記得我阿爹讓我待她好,不要將她攆走的話……
聽阿念方才的話意,似乎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什麼親的人了。
若倘真是那樣,以後她想家了,我可陪她一起回家看看。
“阿念。你家在哪裡呀?”
我們走出了那個靜謐之地,回到了熱鬨的廣場。
“賣糖果咯!賣糖果咯!甜甜的糖果!好吃的糖果!花香味,水果味應有儘有哩!”
“娘!我要吃糖!給我買!”
“老板這糖果怎麼賣?”
“一罐一個碎錢,五罐三個碎錢。”
“那給我來五罐。”
“好嘞!且稍等我打包。”
……
“我的家在極苦之地。”阿念麵色冷冷的,視線朝著聲響處看去,不看我的樣子好似我那個問題勾起了她不好的記憶,叫她惱了。
嘶……我好像又說錯了什麼惹到阿念不喜了……
我掰著手指頭算數,今日我惹阿念不喜了兩次了,一次是因為送花,另一次是因為阿念的家……
我不是故意的。
真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