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活著就好。
“你這裹著藥紗,好好養著身體才是。”
我看得出糙漢本意是來看望我的,但他身上也有傷,我也有些不忍。與其這樣,還不如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
糙漢用鼻子哼哼氣,“俺這可不礙事。”
許是他怕我多憂方才又與我說明:“俺全好了。剛剛醫師來給俺拆藥紗,但俺聽到姑娘你醒了,俺就過來看看姑娘。”
才一說罷,醫師就提著黑木藥箱走到糙漢的身前給他拆下藥紗,可見傷患處都恢複得極好,糙漢如煥新機,頗有些得意的與我道:“俺說的可是實誠話。都好全了。”
醫師走後,糙漢朝我跪了下來,兩隻圓潤的眼睛就像兩處幽靜的泉眼靜緩緩的冒出水來,溢滿了眼眶,隨後又從眼眶中溢了出來,形成一條條激湧的流水,所到之處,都被濕蘊開了一條寬闊的湧道。
隻見那糙漢吊著嗓門朝我哭喊,陣仗恍若給十八代祖宗磕頭,“姑娘大恩大德,請受鐵二柱一拜!方才姑娘說的話,俺都聽到了。姑娘這番有情有義,真夠意思!俺的命也是撿回來的,若姑娘不嫌棄,我可為姑娘當牛做馬,效力姑娘!”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糙漢真真是入心腑肺了。
我趕忙弓下身拖著他朝我作揖的手臂叫他起來,“快起來。”
我撓撓頭,這非也全是自己的功勞,我朝蘇新詞那邊指了指,正想說蘇新詞的恩德更大時,蘇新詞卻開口道:“這麼大的恩德,可要好些報答雲老板了。”
鐵二柱朝蘇新詞作揖行禮相謝,轉而與我說道:“雲老板收下俺吧!俺為你終生效力!俺不要工錢的!雲老板叫我往東我便是往東,雲老板讓俺西行取經,俺也是要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將真經取來給雲老板!”
誠懇的糙漢身上有股憨樣,惹得我跟蘇新詞笑笑。
“該給的工錢不會短少的。” 我想鐵二柱日子苦,便收了他,帶著他一同去鐵寨村會他的同伴。
丫鬟照常在街巷處賣著奶茶,嬤嬤帶著蘇新詞的禁衛去集市采購乾糧。
阿念要去,蘇新詞便也要跟著去了。
我看著蘇新詞,越看越不對勁。
她那雙眉可是一會兒都沒鬆開過。
我和她一齊長大,怎會不知這人的小表情呢?或許他人看不出來,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阿念我們仨坐在同一輛馬車上,氣氛異常的冰冷。
仿佛三人各自有各自的心事,誰也猜不透誰在想什麼。
完完全全好像是三個毫無乾係的陌生人兒。
我坐在中間,如坐針氈,猶如幾千根針在我屁股下麵戳著一樣的渾身難受。
綿雨季過後,天氣越發的熱了。
太陽高掛於空,四四方方的刺灼烈光狠狠地刺了下來。
即便是隔著馬車皮箱,都悶熱得慌。
阿念好似感知到我這邊的情況,便抬手撩撥開身側的車窗簾,用小木棍抵著窗門,開了好大一道口,送來許多的爽風,沁心涼快的暢意浮著麵。真叫人舒服啊……
嗯……阿念好好……
我抓著她那隻剛剛放到膝間的手,軟乎乎的,又很寶貝,是我手心掌上的明珠,“謝謝。”
阿念先是任我抓揉了幾下,後而從我的掌心裡抽開,她的視線落在蘇新詞那邊,粼光閃動的眸製止住了我下一步的動作。
我好好的端坐著,心想蘇新詞今日到底怎麼了?氣都不吭一聲。也不像以往那般會說幾句笑。
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難不成去了趟京,國主給她施了什麼壓?
我抬手肘拐了拐蘇新詞,“我說你今天怎麼了。怎麼感覺你怪怪的。你這眉皺得就像一字長眉老道那般。麵容陰晴不定,滿心的心事。該不會是國主給你施了什麼壓力?”
蘇新詞朝我睨來一眼,那眼神冷得不得了,像是我說錯了話,正在朝我擊發了幾根銀針暗器,“沒有。”
“就是有些暈車。”
打小蘇新詞不想與人傾吐的,她是滴水不漏的悶在心裡。叫人猜不準。
更何況,她從不暈車……
她不想說我也沒了轍。
阿念沉靜了一會兒,撇過頭來看我,見著我額上微浮的細汗,抬起手袖輕柔的給我拭淨了稀疏在柔發間的汗液,動作十分的親膩,“熱不熱?”
鮮少待我這般的阿念,好似也變了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