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屋外,吳大郎慢慢的踱向了村後,村後是一大片的稻田地,現在這個時節,早已經過了農忙時節,現在的田裡隻剩下光禿禿的草垛子立在那裡,池塘旁邊是一個不大的寺廟,裡麵供著土地和關帝保佑著這個村子的風調雨順,因為這裡是村子的後麵再加上現在早已經過了忙碌時間,因此,路上就他一個人,現在的風吹來還不冷,隻是涼爽了很多。
現在他的走路不像以前那樣輕鬆了,一隻手撐著腰,另一隻手則像是鴨子劃水一樣,吳大郎覺得此時他的姿勢一定很滑稽很可笑,進到廟裡拜了拜,許了願,沿著池塘走了一圈,他覺得有些氣急了,好像腳也有些不利落,扶著牆,慢慢的走到了家裡。
基本上,這就是吳大郎現在的生活,到了家裡,年叔把早已做好的粥和糕點端出來,隻要吳大郎想吃,年叔一定是想儘辦法的做到,有一次,他隻是隨口提了一句說是想起以前吃過的糖米糕,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他便在點心桌上看到了這個,天知道,這個東西一般人是很少做的,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有富餘的人家會做上一點,他以前從弟弟那裡吃過一點,很糖很脆但又不膩。
吳大郎享受著年叔還有來自家人的無微不至的關懷,這些,他已經缺乏了很多年,他曾經一度以為,自己要那樣的度過,可是上天垂憐,沒有讓他那樣度過。
孩子現在已經四個月了,再過四五個月,到時候孩子就可以穿著這件小小的裹襖了,這件襖是公公親手縫製的,還有旁邊那件一隻腿長一隻腿短的則是小叔淩子悅的傑作,當時妻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下這件東西,可惜最後還是抵不過小叔的死纏亂打,給塞了進來,其實現在看看也還是很有趣,不過按這尺寸,起碼要等到孩子五六歲吧,吳大郎一邊把散開的衣服收起來,一邊看著那半掩的門,妻主今天都沒有回來,昨晚也沒有。
三天的時間,在彆人來說或許隻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對淩誌來說,絕對不是,這兩天她想的東西實在太想,想得她都覺得自己有點自虐,但是她還是得去想,不停的想,其實她沒有走遠,甚至沒有離開村子,隻是她去的地方和吳大郎在散步的地方恰好相反方向罷了,這些地方,曾經,她曾經和真兒來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是淩誌來找真兒,因為真兒的家境問題,每天他都是在忙碌的做事,難得會有休息的機會。
這棵樹,從淩誌小時候時就已經很高很大,現在依舊是枝繁葉茂,幾陣秋風隻是讓它黃了一些樹葉,以前夏天的時候,小時候她們捉弄真兒,就是用上麵那綠綠的毛毛蟲,捉下來,扔到他洗好的被單上、衣服上,甚至他的頭上,看著哇哇大哭,她們就覺得很開心,直到真兒的父親拿著掃帚追出來……後來,這棵樹上依舊有毛毛蟲,隻是除了這個,還多了一包樹葉,淩誌不知道真兒是如何把那包樹葉放到那麼高的地上的,但是地上的白棉線總是那麼的明顯的露在外麵,她總是看到,卻總是被樹葉落得滿身都是。
自古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她到現在才知道了,隻是,這種選擇,她曾經做過一次,現在……那封信依舊完好無損的躺在她的懷裡,望著前麵滾滾的江水,淩誌無意識的扯著身邊的草,直到她抓到的是沙泥,直到幾隻野雞發出的叫聲打斷她的回想。
直到如此她沒能想出個結果來,即使如此,她還是撕開了信口,裡麵隻有一張薄薄的紙片,上麵沒有如她所期望的那樣寫滿了字,這張桃花信箋泛著淡淡的香,很雅致,隻有一行字,沒有稱謂,沒有落款,短短的幾個字,但是,淩誌想,她知道了,她知道他在寫這個時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