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給高三生的緩衝時間結束了，發條逐漸擰緊，學習節奏和任務明顯加劇。
日子在三點一線的輪回中一頁頁翻過。
周五，早自習結束前，彭博興致勃勃地走進三班教室，站立講台上。
“今兒早教務組開周會，確定了幾個事情，我給大家宣布一下。之前你們也聽說了很多小道消息，不停地來問我們，現在我一一給大家解惑。”
扶扶眼鏡，繼續說：“首先呢，國慶節正常放假……等等等等，先彆著急歡呼，聽我說完。”
“國慶放假前一天，我們會和一班二班一起開展一次拉練活動，這是傳統項目，你們知道的。具體哪座山還待確定。”
彭博所謂的“傳統項目”，具體來說是指重點班獨有的一些活動，例如高一高二去國內頂尖大學遊學，增長見識；高三則就近去徒步或爬山，磨練心智。
作為年級的教導主任，他不太好把“重點班”掛在嘴上。
“放假回來那一周，高三第一次月考。”
一石激起千層浪。
彭主任非常聰明地把重磅炸彈留在了最後，他很清楚，一旦這個消息放出來就沒人在意他後麵再說再做什麼了。
於是，他平聲說了句無人在意的“你們加油”，隨即離開了教室。
大概沒有什麼比考試更能牽動高三學生的神經，這的確是讓他們快速進入緊張狀態和備戰模式的好方法。
教室內，幾乎所有學生都主動或被迫卷入討論的熱潮。除了，李夢這個運動狂熱愛好者在默默計劃著拉練的事情；孫菀這個睡眠饑渴症患者在雷打不動地睡覺。
宋映禾手持粉筆，在黑板右下角書寫今明的課程安排。
他今天被勞動委員通知值日，雖然並不知道輪換順序是怎樣的。
因為身高，站著寫很困難，蹲久了腿又發麻，他隻好單膝跪地。他早上打掃過講台，鋪著瓷磚的地麵並不臟。
顏之遙和兩側同學討論著月考的事情，時不時朝講台瞥一眼。
該怎麼說，她太容易被宋映禾的外表吸引，比如此刻他抬手寫字時的手臂線條，和恰到好處的青筋。
遇見他之前，她一度認為自己不會被大眾都喜歡的那些，精致漂亮的存在吸引，諸如玩偶、鮮花、愛情。
出神間，一片裙裾拂過她的桌沿。
將樣式呆板的校服穿得靈動元氣的少女走過，輕巧躍上講台。
鄭藝停在宋映禾跟前，拍拍他的肩，笑眼盈盈，“映禾，可以跟我一起去一樓搬點東西嗎？是上周班級統一訂的真題卷，書店送過來了。”
“好的，稍等。”宋映禾寫完最一筆，把粉筆投進黑板底部的凹槽，起身。
他想起鄭藝是學習委員，“我們兩個搬得完嗎？”
“沒問題的，今天隻到了一個科目的，也就四十本，我們一人一半。”
“行，那我們抓緊，上課前搬回來。”
隨即，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室。
鄭藝抱著十本卷真題卷，腳步輕快，不時側首打量一眼身邊高她許多的男生。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錯？氣色也不錯。”
宋映禾頓了一下。
“噢……我怎麼把這個忘了，今天可是星期五！”
宋映禾手指不自然地摩梭試卷側邊，思忖著該如何回答，“那個，不是……”
“畢竟一天半的假也是假，加上今天不用上晚自習，勉勉強強算兩天。”鄭藝沒聽見他開口，自顧自說著。
“嗯，對。”他鬆一口氣。
他們踏上最後一級台階，到達二樓的方形走廊。
宋映禾仰頭望向天空，天光收斂，說不上晴朗。
不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雨，晚上回去要記得查查天氣預報，他心裡盤算著。
鄭藝不太適應二人間安靜的氣氛，又找點話題聊聊，“唉，也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月考了。”
“確實。也許這就是高三的正常節奏吧。”
她瞧過去，“你好淡定，定小目標了嗎，想考第幾名？”
宋映禾垂眸，好似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你可彆說第一名，我嘗試了這麼久都沒能摘得桂冠……”
“那就向第一名看齊吧。”他倏然出聲，淡淡一笑。
中午照常來到圖書館四層老地方，桌麵和斜對麵座位都空著。
宋映禾愣了幾秒，遲疑地放下書包。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他抬手看看表，自己並沒有比前幾天早到，她應該也沒說過今天不來圖書館……
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好笑，她可能就是被隨便什麼小事耽誤了，自己這麼無所適從也是莫名。
於是沒再多想，開始做題。
大約過了十分鐘，聽見椅子挪動的聲響，他立即抬眼看去。
是她。
顏之遙坐下，看出他眼中過於明顯的疑問，輕聲說：“放學的時候，劉磊老師突然找我有點事，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
果然。宋映禾再次暗笑自己小題大做。
“跟下午體育課有關？”
“嗯，讓我提前去體育部拿體育館二樓的鑰匙。李夢一放學就溜得沒影了，隻能我去了。”顏之遙無奈地笑笑。
“你有來得及吃飯嗎？”
“嗯，吃了才過來的。”
宋映禾點點頭，斂下目光，沒再說什麼。
過了會兒，他感覺顏之遙的視線還在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動靜。
他有些疑惑地看過去。耳邊她的聲音同時響起。
“你跟我們的學習委員關係不錯？經常看見你們一起……交流。”
純粹出於好奇的語氣。
他有些訝異，同時心中質疑她所說的“經常”。
很快解釋道：“我和鄭藝在高一分班以前是一個班的，所以相對來說熟得比較快。”
“噢……比我們還熟得快嗎？”
顏之遙仍是好奇的表情，一瞬不瞬盯著他，眉毛微挑。
“……”宋映禾一時語塞，心跳和思緒都亂了。
靜默了數秒，她驀然笑出聲，眼睛彎彎，貝齒潔白，“跟你開玩笑的，寫作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