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她很少在彆人麵前哭(1 / 2)

日落前見麵嗎 壬寅雪 4298 字 11個月前

周六下午五點,顏之遙站在全身鏡前,打量穿戴完整的自己。

她費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決定好穿什麼。

收拾妥當後,她走到落地窗前。

夕陽西沉,提醒她該出門了。她凝望片刻,拿起身旁高腳凳上的手機,點開微信。

極慢地打了幾個字:抱歉,我不能來了。

發送鍵遲遲按不下去。

腦似戰場、心如亂麻,她後退幾步癱倒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

身下和周圍滿是淩亂的衣褲裙襪,是她試過之後隨意扔床上的傑作。

房間裡靜得僅能聽見鐘表指針轉動的聲音,大腦似乎也跟隨這個頻率運轉。

終於,在某個思路斷裂空白的瞬間,她倏然坐起身,把文本框的字清空,急切走出房門。

理性層麵的無解題就讓感性來抉擇吧。

快步下到一樓,她聽見客廳的聲響,這才想起老人在家。

顏常在說話,“老婆子,你總在電視前晃來晃去的,還讓我看個什麼?”

“天天看打仗打仗的都看不夠!我是搞不懂這有什麼好看的,我就想著現在是十二月底了,一月份我小孫子就要回來了,高興啊......”

顏之遙走近,對他們說:“爺爺奶奶,我出去跟同學玩會兒,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二老一向不限製孫女的自由,鄧蓉應道:“好啊,遙遙今天是你生日,玩得開心點。”

“注意安全,不要回來得太晚了。”顏常補充道。

“好的。”

鄧蓉看她就帶個手機出門,問道:“身上錢夠用嗎?”

“夠的,媽早上給我轉了很多。”

“那就好,我本來還擔心她會不會忙起來把你生日給忘了。”

顏之遙淡淡笑了下,“奶奶,我出門了。”

日落之前,她見到如約而至的少年。

晚霞是漸變的玫瑰色,夢幻而溫存,他靜立河畔,餘暉勾勒他的剪影,如畫一般不真切。

但他卻真切地注視著她,似在邀請她走進這幅畫。

“遙遙,你來了。”宋映禾笑意溫柔。

“嗯。”顏之遙走進他所在的光暈,碎金霞輝頃刻映入她的瞳孔,包裹她的身體。

宋映禾出神地盯著她,想起不久前在書中讀到的一句話。

“她的眼睛同燈光重疊的那一瞬間,就像在夕陽的餘暉裡飛舞的妖豔而美麗的夜光蟲。”

顏之遙很快發現他們係的圍巾幾乎是同一顏色和樣式,極簡無點綴的霧灰款。她沒說什麼,腳步繼續向前,望著落日的方向。

宋映禾視線和步伐都跟隨她,“我一直祈禱今天是個晴天。”

“你的祈禱很管用。”顏之遙微笑。

“我也一直祈禱你會來......不過,就算不來,也沒關係。”

顏之遙笑容收斂,一些話語在心中凝結又化開,複又輕鬆笑出來,“那我回去?”

“但是,你來了我很開心。該怎麼說呢,是一種難以與你形容和分享的開心。”

“哦,那你自己開心吧。”顏之遙冷不丁吐出一句,語氣幾分俏皮。

宋映禾歪頭看她,眼睛微眯,“我發現你還有毒舌的潛質?嗯,我又了解你一點了。”

顏之遙心緊一下,頓了頓,猶豫開口:“那天,我......”

“我們去坐坐吧。”宋映禾溫和地打斷她的話。

還是那處柳樹下的那張長木椅。

與十月初秋相比,冬的枯色已然顯露出來。柳樹的枝條稀疏了許多,枝上殘留著泛黃的柳葉,蓬勃不再,卻仍頑強地泛著疏淡的綠意。

宋映禾拂開椅麵的落葉,示意她先坐下。

他移步到木椅後的樹乾,踮腳抬手,從一截光禿的短枝上取下一個白色紙袋。

“你就把東西掛在這兒?”顏之遙訝然。

“我估量過,這根樹枝很結實,這個袋子的重量應該不會對它造成損傷。”宋映禾一臉正氣。

他發覺她啞然的模樣,“噢,你擔心東西被人拿走?這我也考慮過,身高應該是一個普遍的限製因素。”

“......有理。”

他在她身邊坐下,從紙袋裡取出一個禮盒,遞給她,“遙遙,生日快樂。”

顏之遙頓了一下,伸手接過。

意料之內的生日祝福和禮物,投注其中的巧思和真摯卻是不期而然。

禮盒表麵的圖繪宛若眼前之景的臨摹。緋紅天地、無儘秋水,絢爛落霞裡,孤鶩幾點暗影。

“裡麵藏了一句詩。”她幾分驚歎。

再細看,水天相接處,一葉扁舟二人同乘。她用指腹輕撫,“這隻小船是你自己添上去的?”

宋映禾摸摸鼻子,“被看出來了,很違和嗎?”

“那倒不是,隻是一般情況下船上不會畫人,或者隻畫一個人。”顏之遙暗笑,故意這樣說。

宋映禾表情不太自然,抿著嘴,“嗯……你可以把另一個人當作船夫。”

“也對,劃船畢竟是個技術活兒。”

禮盒是從中間向左右滑開的設計,內裡是純淨的墨色,仿佛一場濃烈盛大的日落之後,驟然降臨的黑夜。

然而其間奪人眼目的,不是皎皎月色,而是泛著光澤的墨綠。盒內是一套墨綠色鋼筆、墨水、書簽和便簽。做工精美雅致,墨綠色磨砂質感,傳遞一份內斂的溫柔、沉靜的明朗。

顏之遙微微睜大眼睛,流露驚豔之色,“有人跟你說過嗎?你審美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