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鐘,宋映禾提著一份冒著熱氣的食盒回來。圓嘟嘟、熱騰騰的小糍粑,滾在香甜的黃豆粉裡,看起來食欲十足。
顏之遙用竹簽紮起一個吃掉,甜糯可口,“真好吃。”她抬眸看麵前的人,“你剛插隊了?”
“那可沒有,這不是花錢買的,屬於友情贈送。”宋映禾說得坦然。
顏之遙被他逗樂,覺得手有點冷,插進兜裡,“他們過年也不休息嗎?”
宋映禾身體往風口方向偏了偏,“嗯,因為這樣的旺季,一年到頭加起來可能也不到三個月,朋友每年春節都會在店裡幫忙。”
“他是你什麼朋友?”
“以前是鄰居,後來古鎮發展起來,他家開店也發跡了,搬去大彆墅了”宋映禾笑笑,“他也在三中讀書,我們經常一起打球。”
他們在這條老街上慢悠悠閒逛,幾乎每一個攤位都駐足,顏之遙看到很多小吃都說這個適合冬天一定要買來吃,但大部分都進了宋映禾的肚子。
他把大半根烤紅薯吃完後差點打個飽嗝,發現她又看著冰淇淋推車躍躍欲試,連忙拉住她往反方向走。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排隊坐船吧。”
平日這個時間,遊船早已結束營業了,除夕是例外。
他們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岸邊的風有幾分刺骨,等候時兩個人的手都塞進宋映禾寬大的衣兜裡,裡麵嵌一層細密的絨毛,很暖和。
二人坐上一艘簡易小巧的畫舫,有師傅負責劃船。
漆紅的船身和船頂,四周掛著漂亮的小花燈。小船平穩地駛離河岸。
很快適應這輕緩有節奏的起伏,顏之遙愜意地閉閉眼,覺得河麵吹來的微風也並不冰冷。
宋映禾調試相機,拍拍醉人的景,也拍拍好似醉了的旁人。
“困了?”
顏之遙慢慢睜眼,嗬一口氣,“沒有,就是一晚上從家裡到外麵都吵吵鬨鬨,這會兒突然安靜下來,很舒服。”
她感覺此刻神思清明了不少,“我可能還是不太適應人多的環境吧。”
宋映禾注視她,手掌輕輕附上她的,“家裡來了很多客人?”
“不算是客人,除了我們一家,爺爺奶奶的其他子女孫輩也回來了,多年不見的盛況。”顏之遙偏頭對上他的視線,“你們家呢?對了,你以什麼理由溜出來的?”
“我們家大部分親戚都在江城,慣例是中午吃團圓飯,晚飯就各回各家。我早跟父母說好了,除夕夜會和朋友去古鎮玩兒。”宋映禾笑了下,“說不定他們認為是和剛剛那個朋友。”
顏之遙想起方才糍粑店外那一幕,試探地問:“你和那個朋友,在店門口聊了什麼?”
宋映禾沉默一霎,移開目光,“你猜。”
顏之遙嘴巴先於腦子,脫口而出,“我和女朋友一起過來的,隻告訴你小子一個人,必須給我保密。”
宋映禾猛然抬眸,眼神追過去,“我可以這樣說嗎?”
顏之遙正要回答,天邊突兀一聲巨響,未設防的她跌進身前人的懷裡。
是煙花。昭示新年到來的煙花秀。
宋映禾抬腕看時間,這一刻,舊年已逝,新年伊始。
“新年快樂,遙遙。”他摸摸懷裡人的長發。
顏之遙枕在他頸側,掀起眼簾看絢爛的天邊,雙手環抱他,於他耳畔喃喃:“新年快樂,映禾。”
繽紛奪目的煙花,在夜空中升起、綻放、散落,忽亮、忽暗,嘈切錯雜的“砰”“砰”。
人群向兩岸高地聚集,努力地記錄這個瞬間。
持續了幾分鐘,天地陡然寧靜下來。
於無比清晰的感官中,他們感受到彼此相擁的心跳。
“忘了拍照。”有人沉吟。
“用心記下了。”
顏之遙直起身,在一路背著的編織包裡摸索,掏出一顆水晶球,“那再送你一顆心。”
宋映禾接過,拿近了看,晶瑩剔透的世界,下著一場靜謐的、永恒的雪。他的眼睛和水晶球一樣明亮。
“擰開看看。”
他輕微用力,中間小小一個暗格,靜靜躺著一張心型小紙片。
他頓住,抬眼看咫尺的人。
“我折廢了十二張紙,終於意識到原來我是個手工廢。”
“那這句話也寫了十二遍?”宋映禾已經把折紙打開。
“加上這張是十三遍。我現在再說一遍。”顏之遙語氣很平靜,眼神卻真摯熱烈。
“我隻喜歡你。”
話音剛落,她再次陷入一個炙熱的懷抱。
宋映禾唇貼在她額角,眼眶微紅,“遙遙,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嗎?”
顏之遙很少考慮以後,大部分時間都在汲汲於當下、拘泥於過去,但這一刻,她聽見自己的心在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