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之遙和宋映禾沿小路向校門踱步，相執的手隱在濃墨夜色中。

出了校門，宋映禾習慣性拐向她家的方向，她卻停住了。

“我們還沒一起看過電影。”顏之遙望著馬路對麵商場外牆掛的海報，轉頭對他說：“這不應該是情侶標配嗎？”

宋映禾看眼時間，比平時下了晚自習早很多，電影院應該還開著。他握緊她的手，動身，“走。”

這是一家年生比較久的商場，開在裡麵的電影院自然也是，所以不太受小年輕的歡迎。

進去後，寥寥幾人，親子居多。

他們直接選了放映時間最近的一場電影，是一部英文愛情片。

宋映禾要去買爆米花和可樂，顏之遙拉住他，“彆買，不想吃，而且會擋住我們。”

很快，他們進到影廳。

宋映禾在找他們的位置，顏之遙環視一圈，直接拉住他去往最後一排。

全場燈光熄滅，電影開始放映。

湮沒於黑暗中，宋映禾終於理解她說的“擋住”是什麼意思。

一切都模糊不清，唯有手上、唇上的觸感是真實的。

感官無限放大，陷入深沼，又仿佛飄浮雲端。

他們總是憑著本能，不太熟練，容易讓自己喘不過氣。每次休整一會兒，再次嘗試。

反複練習，摸出點門道。

宋映禾拇指輕抹她唇上的痕跡，額頭相抵，聲音低啞，“這是情侶看電影時候的標配嗎？”

顏之遙垂眸看他滑動一下的喉結，輕聲說：“不知道，反正是我們的標配了。”

平複過後，他們開始觀看前方被擱置很久的電影。手始終交握著。

顏之遙一直以來對電影無感，她不喜歡那種驟然結束的感覺。

可真正專心看起來，又覺有些無趣和困乏。她把頭靠過去，在宋映禾寬厚的肩上找個舒服的位置。

二人皆是放鬆散漫的姿態。

電影還剩小半。

宋映禾摩挲著顏之遙的手背，感受她淺淺的呼吸貼在頸間，溫聲道：“遙遙，我想跟你說件事。”

“什麼？”

他微側頭，“明天我要去北城參加一個考試，和爸媽一起。”

些許突然，但並不太意外。

顏之遙仍靠在他肩上，“要去多久？”

“筆試通過的話還有兩輪麵試，估計半個月左右。”他沒提筆試未通過的情況，因為很篤定。

顏之遙抬起頭，直直看向他，“好，加油映禾。”她彎起嘴角，“我等你回來。”

宋映禾眸光閃動一下，探手輕撫她細膩臉頰，“說實話，我有點擔心。”

“擔心我跟彆人跑了？”她戲謔。

“你猜對了。”

“……”

宋映禾正色道：“現在是畢業季的尾巴，說不定三中好多男生排著隊要向你表白。太危險了，我還不能時刻守著……”

顏之遙抿嘴笑，“乾嘛，當我是你的私有財產呀。”

“不，我是你的。”

顏之遙頓了幾秒，而後將左手從他掌心抽出，坐直身體。

電影進入尾聲，男女主角終於突破重重阻礙走到一起，相擁互述愛意。

她忘了曾在哪本書中讀到這樣一句話：

當你對一個人說愛，你已經把自己交到了他手中。

意味著喜怒哀樂任由彆人支配。那時她認為這是一種可怕的狀態，所以印象深刻。

她看著電影，眼中光影輪換，緩緩開口：“映禾，你說，什麼是愛？”

宋映禾注視她掩在黑暗中的側臉，沒有立刻回答。

他想到畢業典禮上自己收到的那封信。

最後幾段——

“映禾，有件事情媽媽要向你道歉，前段時間我未經你允許看了你相機裡的照片。說實話，當時我的情緒很複雜，也思考了幾種處理方式。但是最終，我選擇當作沒看見。

因為，我從你的照片中感受到了愛，你對你鏡頭中的女孩的愛。

映禾你知道嗎，愛不是每個人天生就會的，愛是需要習得的，人很難真正愛一個陌生人。

我很欣慰，我的兒子完整擁有愛一個人的能力。”

電影落幕，燈光亮起的前一刻。

宋映禾對眼前的女孩說：“我們一起去找答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