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逐落城，再遇榮耀。”

白光大亮，照在白色的沙子上更添了一份荒涼。雖然各處都是暖熏熏的日光，水仍然被凍成了一條很長的滑道，一眼也望不到頭，不知道它會通向何方。

“叭……”

霞穀的風是很大的，祂的鬥篷呼啦啦吹得響。祂平素不喜歡荒涼的景象，在無法控製的大風麵前，祂對於這裡的恐懼更上了一個階層。

自然，散兵並不太懂祂的害怕。他看到這幅景象僅僅是感慨了一下，並且為他沒有戴上帽子而感到慶幸。

“走了。”散兵打量了一下光滑的路麵，回頭說。

縱然有千般萬般不願，祂還是跟在了他的後麵，有點垂頭喪氣。

順著冰麵下滑，祂的腳底下冒出了一連串的火星子。在祂的強烈要求之下，他還是跟祂牽著手。的確，如果沒有鬥篷，這裡的危險係數著實是有點高了。

夕陽從一線天處出來，他們從一線天處進去。或許是為了少年人第一次踏入競技場的勇氣，一群群的遙鯤從天的另一端飛來，輕輕地托舉了他們一程。他們終於站在了競技場的冰麵上。

彼時，冰麵下的水已經乾涸了。橘頌不免地覺得有點可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漆黑的湖底。原本這裡應該有一灣淺淺的小池，池裡有著發光的水母和傾倒的小船，可是他來得太晚了，看不到了。

祂搖了搖腦袋，把那些念頭像水一樣從腦子裡麵倒出來，轉身去看看他的行蹤。

他正忙於如何控製自己在冰麵上自由地行進。

滑溜溜的冰麵，一旦開始滑動，停下來就變成了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於是他把手抵在冰麵上，傾倒身體，以增加摩擦力的方式慢慢停了下來，站到了橘頌的麵前。

誰叫祂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湖底，饒是他也有點好奇，到底會是什麼吸引了祂好動的靈魂。

可是祂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就在他湊近去觀察的時候，祂嘗試以散兵剛剛的方式在湖麵上滑行。學習畢竟是祂們刻在靈魂裡的天賦，祂看了一眼，就學會了。

學會並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祂想在裡麵加入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祂抬起了左腳的同時，想把自己的右腳也抬起來。

“叮”的一聲，等他回頭不耐煩地去探究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坨暖融融的東西撞上了他的小腿，以i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把他推進了空空的湖底。

事發突然，湖底下藏著的發光小水母驚叫了一聲，急急忙忙地避開。於是，他們就一點不帶減速地滑行到了石柱上。

“叭……”祂觀察了一下他的神情，不免得有些心虛，背著手，在地上用腳搓來搓去。

要說一點不生氣，那是沒可能的。但是這種事情發生多了，他也就自然麻木了。既然責怪並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又何必多費口舌。

不過，等他想出一個好辦法之前，冰麵上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幾個先祖在七嘴八舌地講話。

“Alef，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打棒球，現在我們找不到橘頌了。”一個成熟的聲音在頭頂傳來，因為透過了一層冰，還略顯些失真。

“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啦，Daleth。”另外一個人，聲音雖是上揚的，句子裡的心情卻有點低落。“小橘頌在哪裡啊，發現我遲到了，是不是就不會再陪我玩丟高高遊戲了。”

“彆再想這個主意。”一位女性先祖有點生氣地說，“你已經玩了很久這個荒唐的遊戲了！”

“唔唔，這明明跟你帶小胖墩玩獨木橋一樣嘛，橘頌很喜歡的。”

“Alef。”最初的那個聲音打斷了祂毫不知倦的辯解聲，朝著冰凍底下伸出了手。“抓住，橘頌。”

通過一帶一的方式，散兵和橘頌重新站回了地上。有彆於在雨林尋找每一個先祖的任務，這裡的先祖齊齊聚集到了這裡。

橘頌扒著一個頭發像個圓潤蘑菇的先祖的腿，不願意撒手，試圖將Daleth的腿當作自己防禦的武器，祂的對麵，頭發有點不羈的Alef正做著可怕的鬼臉。

“哈哈哈，小橘頌，太搞笑了。”Alef看著祂那副緊張防備的表情，忍不住笑彎了腰。等祂再直起腰的時候，臉上掛上了一個欠揍的表情。“小橘頌，好膽小。”

橘頌很生氣，生氣到頭上冒出了一個紅色的井字形。因為不知道怎麼做，祂回頭看了眼散兵，似乎試圖從他那裡汲取一點智慧，緊接著，祂就狠狠攥起一手掌的雪，用力地拋出。

隻見這雪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最後軟綿綿地砸到了Alef的高筒靴上，物理傷害力接近零。正如不知道哪條小船上記載過的話一樣：光之子殺害你的幾率很低，但絕對不是零。

不過誰也不好說約等於零的傷害力，到底能不能殺害你。

Alef有點驚呆了，就算把祂哥哥Daleth的腦子借祂一半，祂也無法料到祂竟然會乾出這樣的事情。

不過，畢竟祂是孩子王Alef，自詡為全霞穀最招小光崽喜歡的先祖，祂也攥起一把雪，往祂身上丟去。

這一團雪的攻擊力可比祂的高多了，祂咽了一口惡氣，正打算回頭找他打抱不平，可是越想越氣。於是乎，祂伸出兩隻手，塞進雪堆裡，扔出了兩顆有氣無力的小球。

一場戰爭由此發起。幾乎所有前來的先祖都站在橘頌這一邊，可奈何祂們沒有Alef那樣毫不顧忌的身價，就算捏起雪團來反擊，也是優優雅雅的。

幼稚。

散兵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甚至還感覺有些丟臉。不願意再看到這幅荒唐的場景，他將臉側過一點，將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看不見就是沒發生。

“山不來我，我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