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霄淩站在他床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你小時候爬樹下不來,我和你周旋了一個時辰;你喝湯扣了自己一身;你沐浴時討厭藥包的味道;你喜歡吃魚和肉包子......”白素清翻著本,“我就叫這本為‘陛下兒時二三事’。”
“給朕看看。”紀霄淩伸手去搶,白素清一閃,笑倒在榻上。
“你看肯定是不許的。”白素清將本放進櫃子鎖好。他可不想讓這壞了腦子的憨憨發現他喜歡他。
“那朕就不信你說的。”
“切~”白素清翻個白眼,“我不管,愛信不信。”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紀霄淩壓住了他,想要搶他手中的鑰匙;“聽話,把它給朕。”
白素清蓄足了力,猛地起身,“嘭”的一聲,他的額頭撞到了紀霄淩的鼻子,鮮血直流。紀霄淩皺眉,捂著鼻子痛呼,白素清從他□□鑽出,將鑰匙放進了盒子。
“朕的傷口裂了。”
“活該!”白素清翻白眼,“讓你和我鬨。”但還是去藥櫃裡拿了藥粉和兩塊巾帕。他輕輕撩起紀霄淩的袖子,將藥粉撒在傷處,輕輕吹了吹。但沒過多久,他便感覺身旁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呼吸也越來越粗,剛想暗叫不好,脖子處便傳來劇痛,欲動欲烈。
“混蛋!”白素清閉眼扇了他一掌,“你咬我!”
這下好,剛剛止住血的鼻子又開始鮮血狂噴。紀霄淩捏著鼻子,扭曲著五官:“你...你....好...狠...”
“咬破了!”白素清攤開手,鮮紅一片。他將兩塊巾帕塞在他手裡,轟他出去。
“朕就不走!”紀霄淩抹乾淨了血,抱著胳膊坐在床上,“你讓朕受傷了,這叫以下犯上!”
白素清唇角上揚,手骨捏得哢哢作響,一步一步走到紀霄淩麵前,揪住了他的耳朵:“小兔崽子,我是你老師,給我滾出去!”
紀霄淩一翻身,雙手鉗住白素清,壓在了他身上,對準他另一邊脖子,張口咬了下去。
這回白素清真動彈不得了,他罵道:“你是屬狗的?放開!”
可紀霄淩不但沒鬆口,反而咬得更使勁,白素清痛地皺眉,不自覺叫出了聲。紀霄淩這才鬆口,卻發現白素清眼裡有了些水光。
“朕...朕隻是覺得你長得很好看...”紀霄淩結結巴巴,極力辯解著,“朕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長得這樣好看的人兒。”
白素清一個枕頭扔出去,砸在他臉上,背過身去不理他,瘦削的肩膀抖個不停——他真生氣。
不過紀霄淩也識趣得很,將枕頭拾起來放在原位,親切道:“朕晚上再來找你。”
紀霄淩走後,白素清靠在榻上,輕輕觸了幾下傷口,有些青紫,還有些腫。他拿出宮袍,在自己身上比劃了半天了,可憐的是一丁點兒也遮不住,他甚至懷疑有人裁了他的袍子。另外一說,是不是那狗咬得太靠上了?
“素清,補身子的藥給你送來些。”林時伊拎著藥盒,還有一盤點心,是他最喜歡的甜酪團子。
“還是你比較靠譜。”白素清笑道。
“陛下咬你了?”林時伊將團子放在他手裡,去藥箱裡那藥瓶,裡麵是蜂王漿。
“......”白素清張口正要咬團子,他這一問,不禁哽住了,臉一下子通紅。
“我明白了,”林時伊笑道,“你和陛下重歸於好了。”
白素清慌忙擺手,臉紅的像熟透了的桃子。但儘管這樣,他心裡還是湧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悅,如同冷卻了好久的糖水煮開了,咕嘟咕嘟地泛著泡沫,再一個個破開,空氣中全是香甜。
“他腦子壞了,等你把他治好了,他自然對我也是滿心厭惡了。”
“那我就不治他了。”林時伊將蜂王漿倒進一個碗裡,上麵淋上藥汁,“先吃藥,再吃點心,糯米不好消化。”
“你說變法的時機到了嗎?”白素清將藥汁飲儘,用帕子擦嘴。
“你不該同我講。”林時伊收拾起藥盒,“你的府邸和將軍府邸離得挺遠,我現在回去還可以給他做晚膳。”
“我還沒嘗過你的手藝呢。”
林時伊指了指空了的藥碗,吐了吐舌頭,大步邁出了門口。
......
傍晚,白素清本不打算吃完飯了,可偏偏紀霄淩又來 ,提著食盒,房子啊了庭院的石桌上。
“今日朕不遠千裡將禦膳房的食物拿來,老師你吃一點。”
白素清剛才沒管住嘴,吃了兩個甜酪團子,那東西個兒也不小,和手掌一樣大,他現在胃不利索,吃不下東西。
“朕知道秋夜裡涼,石凳太冷,坐長時間對身體不好,所以給你拿了軟墊。”
“臣...臣胃不舒服,讓陛下掃興了,”白素清笑道,“陛下請回吧。”
“你還在生氣嗎?”紀霄淩向前邁了一步,“朕知道錯了。”
白素清咳了兩聲,隻得坐下,象征性地夾了兩筷子菜,就著米飯吃了兩口,感慨:“溫馨的生活總是隻有那幾年。”他用筷子捅著魚眼,撐著下巴歎氣。
“誰說的?現在不溫馨嗎?”紀霄淩夾起一塊魚放進他碗中,“朕覺得現在溫馨得很。”
白素清放下筷子嘟著嘴:“臣吃好了,陛下請回吧。”
“你吃了什麼東西?”紀霄淩皺眉,看著他碗中的飯,不滿極了。
這語氣不禁讓他想起兒時,他打小就胃不好,吃多一點零嘴便吃不下飯。這時母親便會責問自己,父親會沒收他的小食並罰他五六日也不準吃,有時還要罰描帖。
“你管我?”白素清站起身,抬腳就要走。
“朕知道你喜歡吃甜酪團子,可你胃畢竟不和常人一樣,還是要...”
“陛下!”白素清喝斷,“臣沒有幾年好活了,您對一個將死之人關愛有加,不覺得奇怪嗎?而且,你是一國之君,臣兒時也沒少教您學習,如今你二十有餘,卻連個子嗣也沒有,這成何體統?”
“白素清!你現在怎麼和之前一樣了?整天就知道關心朕的家事!朕的什麼事你都想插手?”
白素清沉默了半晌,狐疑道:“和之前一樣?你沒傻?既然早就將腦子治好了,為何還要裝瘋賣傻?你為何要騙我?”
“那怎麼能叫騙...”
“怎麼不叫騙?身為天子,日夜出入臣子房間,我以為你傻,結果呢?後宮都長草了!你為什麼不聽太後娘娘的話納妃呢?你是萬人之上,咱們隻是師徒,再多的感情還是免了吧!”
下一秒,白素清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頭朝下,披散的頭發垂地。他艱難地抬頭,怒道:“紀霄淩!你個混蛋,放我下來!”
無濟於事。顛了不知多久,本來胃就不舒服的他惡心到想吐。隨後“砰”的兩聲,木門都要裂了,恍惚間,他被扔到了床上。
“紀霄淩!你個屬狗的畜生!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