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綿綿幾多愁 白素清爬起來,紀霄淩……(2 / 2)

“我要回家...”白素清哭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伸手打翻了木桌上的東西,跪在地上,拚著一塊又一塊的瓷片,東拚西湊也沒弄出個大形。

“爹爹的簪子...”

白素清攤開手,碎片又叮當掉了一地。他飛速地爬到兩具屍骨前,將頭上的玉簪摘下來,放在遲亭熙身上,背過身來。

“阿娘給清兒束發。”

長發還是散著,沒有素白的雙手將它們挽起,紮成可愛的小辮兒。

“朕給你束。”紀霄淩彎腰拾起玉簪,將長發挽起,用玉簪固定。

“爹爹的簪子...”白素清站定,跌跌撞撞地走向櫃子,翻出了一包碎片,一片一片數著,數了幾十遍,鬆了口氣,“一片也沒少。”

“老師...”紀霄淩上前一步,“朕錯了,你和朕回去吧。”

“我要回家。”

白素清跪在兩具屍骨前,埋頭痛哭。

“阿娘...阿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他抬起頭看著白潤澤空洞的雙眸,撫上他的肩,哭到連句話也說不清,“爹...爹...再...看我...看我一眼...娘...娘...再看...看我一眼,就一眼,就一眼...”

他慢慢回頭:“你先走吧,我和他們聊會天。”

......

白素清醒來,二人的屍體在床角放著,自己則在那個“牢房”裡。

“我要回家。”

紀霄淩端著清水,用布子沾濕輕輕擦拭他紅腫的眼角,擦拭他毫無血色的嘴唇。

“你昨日可是做夢了?”

“並未。”白素清推開他的手,“陛下,你是在矮子看戲嗎?”

紀霄淩愣了愣,頓住了手上的動作,歎了口氣,看樣子並未放在心上。

“我雖百無一能,但有些事情終究是板上釘釘。若陛下覺得我是阿諛奉承之人,不如將我放出宮去,免得你我相看生厭。”

白素清似乎還沒緩過勁來,說起話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可以不當太傅,但我要將我爹娘的屍骨安葬在暇幽山上,那裡清朗,適合他們休息。”

“朕答應你,但你不能出宮,不能辭官。”

“那就讓我上朝。”

兩人都沒有說話,白素清偏過頭,眼睛又是濕潤一片。

“朕讓禦膳房做了些吃的,一會兒送過來。朕先去上朝,回來陪你。”

紀霄淩走後,白素清又來到遲亭熙和白潤澤麵前,開始講他們去世後的故事。

“他們總是欺負我。”

還記得那一天,學堂中的孩童和他開玩笑。

“白素清,今日先生講的《莊子》我們沒聽懂,你同我們再講講。”

白素清合上書本,站起身來真和他們去了,去了就回不來了。

“怎麼還沒到?”

“我家離得遠,再過一條河就到了。”

白素清來到河邊,對麵有一座茅屋,看起來陰森森的,並不像有人常住的地方。

“這不是你家。”白素清警覺起來,後退了幾步,馬上要逃跑的樣子,可惜被揪住了頭發。

“怕什麼。”

他被強行拽進了茅屋。茅屋裡有一豆燈,紅紅映著人臉,桌上倒放著幾本書,但好像不是《莊子》,也不是彆個樣的經書。

“今日頭上怎的多出條發帶,”沈德問道,“小情人送你的?”

白素清心間一顫,了解了一群人的目的:“這是我爹爹的...”

“呦,你爹都沒了,這破東西還留著?”沈德繞到他身後,扯下他的發帶,細細嗅了嗅,“檀木香味兒的。”

“你還給我!”白素清跳起來去捉,抓傷了沈德的臉。

“賤人!”沈德大怒,推開他,“你爹都沒了,還來讀書做什麼。我爹認識青樓的人,以你的姿色,還是個未破身的,定能賣個好價錢。”

那條淡青色的發帶輕飄飄地掉在地上,被他踩了又踩。白素清捉住他的腳,一發狠,咬了下去。

沈德痛呼,抬腳就踹:“你們幾個傻子!把他按住!”

白素清被一隻腳踩住了頭,雙手反剪,動彈不得。

沈德走向那一點紅燭,將青綠色的發帶與其交融,一點又一點,硬生生把一指甲高的火苗竄成一指高。

“你!”白素清喊道,“你還給我!”

他要哭了,幾個孩子笑著,拿他開玩笑:“彆哭啊,看得我春心蕩漾的。”

“他還真適合當個賣的,楚楚可憐的。”

沈德將燒了大半的發帶丟到他眼前,抬起他蒼白的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長得真好看。”

幾個孩子鬆開了他,噙著笑揚長而去。白素清拾起一股糊味的發帶,終於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