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清搖搖頭，表示送來的東西雙方都隻虧不賺，西域半路被攔獲，所以皇宮收到的東西自然也少，雙方兩不相欠。

迪卡紮很生氣，起身，用胡語罵了幾句粗話，說走就走了。白素清無奈極了，心想一定會儘全力補償的

紀霄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問道：“你怎麼補償他？和他回大漠然後以身相許嗎？”

白素清沒聽見，想這外交真是一塌糊塗，便問他蜀州一事到底如何了？

人口普查政策頒布下去後，地方官員便想儘一切辦法讓自己損失少一些，但又害怕被殺頭，所以隻好照辦。白素清後附了幾條額外加增的政策：

（已個人情況劃定等級，窮人少交稅富人多交稅）

（設立收稅使，隻聽皇帝派遣，加強對地方官員的監管）

不得不說，相比之前收的稅，國庫的確充盈了不少。外加從趙忠財那裡抄下來的非法財物。

“陛下，臣想去中轉站處理此事。”

紀霄淩瞪大了眼，怒拍桌子：“白素清，你瘋了？你現在身體垮了，神經也壞了？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是嗬，紀霄淩剛被他接進宮中時，他好像沒有這麼瘦，現在瘦的嚇人，頭發也沒有這麼乾，尤其是半夜，聽到他總是在自言自語，一雙不再清澈的眼總是渙散呆滯。

白素清似乎很愛發呆，一有空閒時間就一動不動的自言自語，控製不住。

“你生病了”，紀霄淩道。

白素清否認，鐵了心了要去中轉站，邊界的驛站也要去。

“不行，你身體不好。”

到了晚上，紀霄淩將他帶去了寢宮。白素清躺下，開始自言自語。

“這個給阿娘，這個給爹爹。”

“明天說什麼？哦…他說什麼？”

“喜服好漂亮……”他攤開手，“好喜歡喜服，我想要……”

紀霄淩聽著，心像被一把無比尖銳的刀片劃了無數道，最後變成一個大窟窿，血流不止。

他偷偷安排上一隊人馬，準備去中轉站幫他處理。

白素清睡著了，他夢到自己穿著比顧辰還華麗的喜服，在和紀霄淩跳舞，跳的是他母親教的那一支。

他睡了很長時間，醒來的時候已經晌午了。

大概是因為夢太美好了，所有不能實現的願望全部變成真實的，身臨其境的。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無有真實相。

讓我死在夢中吧……

白素清起身走出寢宮，穿過一條條長廊。隨風飄散的發絲，深綠的長袍散在台階上，他提著裙擺，拾級而上，歪在亭子裡。昨天吃了冷掉的飯，胃有些痛。

“老師，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紀霄淩挑起他的一縷青絲，放在鼻尖輕嗅，“去用膳嗎？”

白素清搖了搖頭：“你陪我跳支舞吧。”

他起身牽起紀霄淩的手，緩緩轉了個圈，他環住白素清的腰，跟著他前進後退。舞步越來越快，青絲白發一瞬間，深綠融入深棕色，他蜷在他的懷裡，攏緊了衣服，雙眼渙散。

“白素清，你彆睡，朕帶你回家。”紀霄淩抱著他，“彆睡，朕去找林時伊。”

白素清太疲憊了，將頭埋在他胸口，閉上了眼。

“林時伊！！！”紀霄淩踹開門，將昏死的白素清交到他手裡。

“素清，素清，”林時伊輕喚著他。他張了張口：“我……想…死”

紀霄淩牽著他冰冷的手，看著他毫無血色的唇，越來越害怕。

“不會死的，不會死的，朕還要陪你過生辰。”

林時伊讓紀霄淩冷靜，並請他出去，治好了自然會還給他。

白素清翻了個身，繼續自言自語，扳著手指數數。

今天的秋風格外的冷，帶了隆冬的氣息，卷走了繁碩的花枝，卷走了他紅潤的臉頰，卷走了他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