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花瓣讓自己變香。”
好敷衍的回答。白素清不予理會,半個鐘頭後從屏風上揪下衣服,擦乾後稀裡糊塗地穿上。剛出屏風,就聽見嘖嘖稱讚。
“乾什麼?”
“你穿什麼顏色都好看。”
白素清看了看自己,一身藏藍色的長袍。他不語,轉身要去牢房,紀霄淩抓住了他。
“牢房又濕又冷,況且今夜無人伴朕入睡,著實是孤寂的很。”
“等到除夕夜,春節的時候,我天天陪你。”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禁中爆竹山呼,聞聲於外。
宮廷高院深牆劈裡啪啦地燃放煙花爆竹,不絕於耳,傳到了宮外。
今天是除夕,兩人約好一起包餃子吃。
“不要在皇宮,去街市上。”白素清挽好頭發,將素月和那侍從小竹叫上一起。
素月給白素清準備好鬥笠,係好狐裘,甚至帶了個湯婆子。
白素清笑了,這大年三十怕不是要把他熱死在街上。
宮外大街小巷從寅時就開始吵鬨,鞭炮種類有百餘,有單響、雙響、連響。其中,飛上天空才爆響的二踢腳爆竹,最讓人眼前一亮。
幾人沒有多逛,畢竟天一黑,皇宮就要舉行隆重的驅攤儀式。
宮中的驅攤儀式的主角是最頂級的藝術機構﹣﹣教坊。至此,整個"大攤儀",參演多達千餘人,人們各司其職,軍士等戴麵具、穿繡畫雜色衣,手執金槍、龍旗,裝扮成六丁、六甲、判官、鐘馗、灶君、門神、土地等共一千多人,從官內鼓吹驅祟到城外,而後散去,熱鬨非凡。冬季寒風凜冽,肅殺蕭條,疫情易發,皆與陰氣甚盛,需"逐陰驅寒"導陽迎春。
幾個舞者專門在白素清麵前晃了又晃,大概是紀霄淩叮囑。這幾個扮演的神仙是消災去病的。
“好無聊…”白素清支著下巴頦,垂著眉眼小口小口地喝茶。“要是能出去放風就好了。”
好容易挨到一堆神鬼表演完畢,白素清長舒口氣,現在餓的要命,正在想什麼時候開飯,他什麼也想吃,尤其是辣的。
撥霞供,春盤,屠蘇酒。
各個色香味俱全。
想吃麻辣兔肉。
紀霄淩會意,傳了旨意:“不必開宴會了,諸位愛卿散了吧。”
每年都不特殊,但今年對你例外。
“去吃撥霞供?”
白素清隻是輕微的點頭,動作幅度小但充滿了期待。
幾人圍坐在一起,用筷子夾著切成薄片的野兔肉,在熱氣蒸騰的湯水中一撩撥,馬上變出雲霞一般的色澤,再蘸上特製的調味汁水,入口一咬,一種更鮮美潑辣的味道立即便激活了味蕾。
“好吃。”白素清讚歎,好久沒吃過撥霞供了,尤其是有人陪著。
浪湧晴江雪,風翻晚照霞。
接下來是春盤。
廚師們不隻是研習魏晉和隋唐的風格,清一色全是辛辣係蔬菜,有幸入選的菜還有芹菜,蘿卜,藕,冬筍等。
一張薄得近乎透明的餅皮,裹上五顏六色的蔬菜,一口咬下,如同將初春吃進嘴裡。
白素清鐘愛於辣椒和甜膩,正在嚼著涮好的羊肉。
他難得多吃一次飯。
等滴漏滴滴答答到正月初一的時候,街上小孩子的笑語漸漸多了起來。
白素清有了些困意,隻是吃了幾個角子,喝了點麵湯幫助消化。
“喝屠蘇酒去。”林時伊喚道。
年年最後飲屠蘇,不覺年來七十餘。
屠蘇酒從最年輕的人開始喝。
“咱們這裡誰最年輕?”
“好像是陛下吧。”
“陛下,微臣敬你。”白素清滿上一杯,一飲而儘。
“敬老師。”紀霄淩點了點頭。
白素清在撥霞供裡又撿了幾塊肉渣,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阿淩,我們又在同一輪明月下了”
他的臉頰紅撲撲的,嘴角上揚。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月暫晦,星常明。留明待月複,三五共盈盈。”
否極泰來,今年一定是個好年。
街上很熱鬨,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絲毫沒有困意。
白素清點了一豆燭紅,一陣北風吹來,熄滅了。
他胃裡不舒服,突然推開紀霄淩,跑到巷子裡開始乾嘔,將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了大半。
......
“怎麼回事?”紀霄淩順著他的後背,心裡一顫一顫的。
白素清猛烈的咳嗽,揮手讓他起來。
今天吃的多了,胃一下子受不了。
“不礙事。咱們回宮吧。”白素清很平靜,抹了抹嘴。
今年一定是個好年,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