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宮後,白素清喝了兩口淡茶,又吃了藥丸,躺在床上想今天乾了那些錯事。
今晚和小孩子一樣守了歲,吃了點心。甚至將銅錢壓在了枕頭底下。
“老師,休沐七天,你要…”
話未說完,白素清打斷他。
“等等,你喚我,要麼喚老師,要麼喚我的姓名,要麼喚乳名,不要老變來變去的。”
“好。”紀霄淩翻身上床,擠進了他的被窩,“清兒。”
聲線溫柔深沉,聽的他耳朵麻酥酥得直泛紅。
他父母去世的早,男子弱冠之年才會接受自己父親的賜字。
“你我二人無字,就互相取一個吧。”
“你要當我爹?”白素清笑道,卷了卷頭發,“我本該有字,你也是…”
“朕想好了,你字春和怎麼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嶽陽樓記。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白素清想起了什麼,眼眶一熱。
當時講嶽陽樓記時,正巧是紀霄淩的生辰。
農曆三月初二。
“阿淩,今天是你的生辰,許個願吧。”
他想了又想,撐著下巴,看著初春的飛花,眼睛一亮。
“我要和老師永遠在一起!老師要永遠陪在我身邊。”小孩笑眯眯的,成為初春的一抹鮮明,一起融入清風,隨陽光傾瀉而下。
“我還要祝老師健康平安,天天開心。”
小孩子的願望,天真幼稚,目的很簡潔大方。
真摯純樸,飽含深情。
“阿淩又長大一歲,老師希望你餘生平安喜樂,快點長大,成為明君,真正做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我要食言了。
對不起啊。
“陛下,一年又過去了。”
紀霄淩有了些困意,點了點頭,將他的手塞進被子裡,掖好了被角。
白素清睜著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他嚇得一激楞,忙問怎麼了。
“沒什麼,睡吧。”
還剩七年。
第二天白素清醒來,冬日罕見的暖陽大片鋪在花紋對稱的窗欞上,透過窗紙灑下斑駁碎影。
“我們去梅園吧。”
這時的梅花開得最盛,臘梅也好,紅梅也罷,連成一片。
尤其是臘梅,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再將陽光折射成彩色。
白素清坐在了秋千上,蕩得很高很高,他迎著暖陽,皮膚幾乎透明,每一根睫毛上都停留有一束陽光。
他睜不開眼,於是緩緩緩緩閉上了渙散的雙眸,整個人呈現一種病態的蒼白。
今日沒有束發。
他的發絲在發光。
白素清露出了久違的笑容,是衝破了阻礙與艱險,如沐春風,素魄清魂。
“好久都沒看到你這樣溫柔的笑了。”從前他的笑總是伴有雜質,或是心機的陰笑,或是諷刺的皮笑肉不笑,或是苦笑,流著淚強顏歡笑。
可能釋然了吧......
風很涼,蕩了一會兒他的鼻尖就開始泛紅,臉頰冰涼。
“太冷了,朕帶你回家吧。”
“我沒有家。”
二人回到宮中,桌上放了幾封密信,拆開看看,還是關於錦秋的。
“她到底死沒死?”紀霄淩不喜歡處理這些浪費時間的政事。
白素清細細想了一下,她在黃州死的,柳暮也在黃州。
完蛋了。
“陛下,臣要去黃州一趟。”
“!!!”
紀霄淩簡直要瘋了,怎麼聽不懂人話?他馬上叫人將這幾封信燒掉,抓住了白素清的細腕。
“你是不是活夠了?”
“陛下,錦秋可能沒死,我必須調查清楚,他和紀君屹是一夥的,和我的父母有關係!”
“不行!你頭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簡單?萬一那柳暮是故意引我們上套的呢?”
白素清沉默了,這種可能性並不排除,但為了父母的死因,拚一把又何妨?
紀霄淩放開了他,吩咐暗衛把他帶去了那個閣樓。
一樣的物品陳列。
“紀霄淩!你個死腦骨,彆逼我土話罵你!”
“罵唄,朕有又聽不懂。”
“紀霄淩!!”白素清站在窗台前,“你放我出去!混蛋!!”
暗衛在門口站成一排,窗台上也有,毫不留情的將他拽了回去。
“大人還是安分點好,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白素清氣不過,隻好賄賂暗衛。
“哎呀呀,我府裡好多金銀珠寶,諸位可有興趣?”
馬上利劍出鞘,銀光閃閃,架在他脖子上。
白素清嚇傻了,這可是真刀啊。
“大人這麼說,是在賄賂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