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攻城了！

那幾萬人馬直取皇都，殺了個措手不及。

“陛下！！”白素清提著長袍，在皇城漫無目的地四處奔走。

“老師，”紀霄淩騎在馬上，“朕要去打仗了，替你平反。”

“不能，怎麼能去的......會死的，我們逃走吧。”

紀霄淩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朕不會死的。身為一國之君，逃命算什麼本事？你不是常常教導朕做明君嗎？以身殉國，無悔。”

“不要！！”白素清吼道，“我不要你做明君，我要你做我的阿淩！紀霄淩，你回來，回來！！”

白素清聲音越來越嘶啞，喊不動了，就跑去追他。幾個貼身侍衛將他攔下，強行拉去密室。

“阿淩…放開我！阿淩！回頭看一眼！！”

“大人，冷靜，陛下會回來的。”

............

等，再等，等了無數天，紀霄淩還是沒回來。

他迷暈了侍衛，甚至不惜將雙手沾滿滾燙的鮮血。

等他出去，開封皇城早就沒了，滿目瘡痍，戰火四起。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戰士們的鮮血滋養了土地，竟然開出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牡丹。

四處都是斷掉的箭，屍體七橫八豎。他來回奔跑，站在高塔上大聲呼喊。

...........

淒涼的聲音又傳了回來，激起他心中的波瀾。

白素清定睛一看，人群中有一抹紅，是他的披風。

“阿淩！”

他拽著長袍一路狂奔。

“阿淩……”他看到了貫心的利劍，創傷處的血乾了，結了厚痂，凹凸不平。

他的臉上全是傷疤和乾掉的泥土，一滴血淚順著他的臉頰蜿蜒而下，滋養著毫無生氣的屍骨。

“阿淩…”

……

白素清輕撫他的臉頰，用袖子細細擦拭，幾滴清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身中奇蠱還沒死，你替我了。”白素清將他的雙臂打開，輕輕地倒下，假裝他還沒死，正在和自己相擁，溫情尚存。

“誰要你替我死？”

白素清起身，抱著頭，撕心裂肺的喊著。

字字泣血。

他將瘦削的身子蜷成一團，原本清秀的五官擰成一團，劇烈的咳嗽讓他顫個不停。不一會兒，幾縷血絲滴落，染紅了他的衣襟，綻開朵朵血花。

幾縷血腥消散在空氣中，他額頭青筋暴起，雙眼睜大，從牙縫中擠出痛苦的□□。

“阿淩……”

世上最後一個愛他的人死了，淒淒涼涼，暗無天日。

“咳咳咳”白素清是被活生生嗆醒的，滿臉淚痕。四周烈火熊熊。

他瞳孔劇縮，似乎看到了人影。

“爹爹，阿娘。”

他緩步走到露台上，整個閣樓燃燒，木頭發出哢哢的聲音。

整個露台突然向下傾斜，他一個趔趄，扭了腳，摔在地上。

“老師！”

白素清認為自己要死的時候，一個聲音又燃起了他的希望。

“老師，跳下來，朕接著你。”

“阿淩，快跳下來，老師會保護你的。”

“朕會保護你的。”

烈火裡有人在喚他。

“紀霄淩已經死了。”

“那不是他。”

白素清站起來，猶豫了。

紀霄淩看他掉轉了方向，徑直向烈火裡走去。

“清兒！回來！”

露台不斷向下傾斜，一根柱子燒斷了，哢嚓一聲，白素清向後仰，撞到了欄杆。

他伸出雙手，縱容烈火舔舐他的指尖。

“爹，娘，好疼。”白素清渾身發抖，說話斷斷續續。

“老師！”

小孩子為了逃避早讀，爬到樹上去了。白素清四處尋不到人，聽到斷斷續續的哭聲，抬頭一看，他竟然在樹上。

“老師我錯了......我要下來……”

“傻瓜，跳下來，我接住你。”

“不要，我不敢。”

白素清無奈極了，好話哄著，張開雙臂：“跳下來，我不僅不罰你，還要獎勵你。”

“我不要獎勵，老師你上來抱我下去。”

“……”白素清笑出聲來，“乖，不害怕的。”

樹上的小人蜷成一團瑟瑟發抖，捂著眼睛站都站不起來。

白素清隻好唱歌，溫溫柔柔，動人心弦。

小人瑟縮地起來，尖叫一聲跌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