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浪濤上淌來的海草上有十一根白色的天鵝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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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好看吧？”

八歲的笙笙在記憶裡奔跑著遠去了，二十六歲的笙笙背著手，期待地望向他。

“嗯，很好看。”阮餘恩終於將目光從畫布上收回，落在她掏出手機解鎖的動作上。

顧笙笙低著頭，在手機相冊中翻找：“其實還有一幅畫，是我很喜歡的，但是策展說和主題調性不符合，就沒有一起運過來。”

她將手機遞過來給阮餘恩看。屏幕中的這幅畫較其它畫作風格更抽象，畫麵主體是一片灰藍，似乎象征著夜空，灰藍中又點綴著零星的熒綠。

笙笙問：“你還記得嗎？那年……”

“嗯，我記得。”

沒等她說完，阮餘恩已經微笑著接上了話。

不用多說什麼，他當然會記得，關於顧笙笙的一切。

*

2002年5月，嶺南的夏天如期而至，潮濕的熱空氣籠罩著城市，路上的行人似乎也顯得昏昏欲睡。

在5月的最後一天，顧爸出了一場車禍。準確來說，是開車撞倒了一個人。

事發那天，顧爸親自開車拉著一批貨從外地回來，路過郊區某段馬路時．一個年輕男子突然從路邊向馬路對麵跑，顧爸來不及刹車，徑直撞了上去。

那時還沒有行車記錄儀，事發路段也沒有監控，男子的同伴一口咬定他是正常過馬路，事態一時焦灼。

接到消息的顧媽將兩個孩子托付給住樓下的工友王姨，收拾了證件就急匆匆地往公安局趕，下班回家的阮爸聽說了這件事，從抽屜裡找了五塊錢讓阮餘恩自已買晚飯吃，也跟著去了公安局。

夜幕降臨，正在寫作業的阮餘恩聽見屋外有敲門聲，他擱下筆，跑過去去打開門，隻見昏暗的樓道裡，笙笙低著頭站著。

聽見開門聲，她抬起頭，眼眶紅紅的，語氣中摻雜著隱隱的哀求：“恩仔，我們上樓頂吹吹風好不好？”

*

八樓樓頂的天台像一個秘密基地，承載了他們許多歡樂的時光，這裡的氣氛似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凝重過。

笙笙抱膝坐在板凳上，望著遠處亮燈的高樓，目光遊離:“恩仔，你說我爸爸會不會坐牢啊？”

阮餘恩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好重複著說:“一定不會的。”

笙笙把頭埋進膝間，單薄的肩膀一聳一聳，再抬起頭時，已然淚流滿麵。

她抽噎著對他說：“我有點想家了。”

阮餘恩知道笙笙說的家，是她那種滿菠蘿的家鄉，而不是樓下狹小的302，說來奇怪，雖然搬來廣州已近一年，可他們都還未曾真正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