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初然把這句話當作她不好好努力逃跑的後果,這種熟悉的威脅感倒莫名其妙地讓她振作了起來。
畢竟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麵了。
迎難而上也是學者的優良品質之一,把過去的猜想推倒重來,總會有成功的時候。
雙方陷入了僵持。少年與晗修的全副心神都在陶初然身上,和女王相處就算什麼也不做都是幸福的。
而陶初然在這種對社恐來說堪稱恐怖的環境中思索著破局的方法。
“你……”她想了想,決定從收集資料開始,但一張嘴卻發現對方還沒有名字。
“祁紅。”少年察言觀色,立刻明白她的猶豫是為了什麼。
想到剛剛提到取名的事情,她甚至抗拒到要自我了斷,少年不敢讓她開口,火速給自己隨手取了個名字。
“祁紅,你為什麼覺得我是要自殺?”她好奇地問。畢竟如果她是想殺了自己,剛剛用的力道也太小了。
而且她選取的地方是手腕上方的位置,和能夠致死的動脈有很遠的距離。公民往往善於爭鬥,自然對人體也很熟悉,沒道理看不出來這一點。
“你就是。”祁紅的語氣沒由來的篤定,展現出了一副完全無法溝通的樣子。
……好吧。
陶初然知道從祁紅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相比之下,晗修則看上去就乖巧了很多。
無論陶初然和祁紅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都一直專注於纏縛和治療,不聲不響也毫不動搖。
他仍然保持著完全的植物形態。這也是出乎陶初然意料的,雖然被祁紅吞下了一些,但晗修所吸食的血量按道理說完全夠他化成人形的了。
是不能、還是不願意?
陶初然試圖和他交流:“能……變成公民的形態嗎?”
薄薄的葉片合在了一起,陶初然看得一頭問號。
“不能,他狂化程度太深,又受傷,已經退化得差不多了。”話題與陶初然無關之後,祁紅倒顯得清醒了許多,他這才真正把視線落到了身下愈發糾纏的枝葉上。
“不對,他怎麼……”
和他們初見的情況不同,現在的晗修表現得十分有活力。原本枯黃的葉片煥然一新,嫩綠的顏色預示著生命也迎來了春天。
祁紅剛剛完成人化,自然能感受到晗修現在也在一個人化的臨界點上,隻差臨門一腳,就能變換成另一個形態。
祁紅驚疑不定地看向陶初然。
他剛剛出生,很多常識對他來說都很模糊。儘管這樣,他也意識到了不同尋常,因為除了她之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因素,能讓一個公民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就連他自己,也是因為見到了她才……
很多模糊的概念在腦海中劃過又溜走,他皺著眉頭思考著陶初然的身份。一抹靈光飛馳而過,他的思考最終歸結到了一個詞上。
“……王?”祁紅試探著叫她。
陶初然的頭垂得更低了。她萬萬想不到剛出生的公民也能轉眼間識破她的身份。小普的偽裝簡直偽裝了個寂寞,有用不了一點。
也正是在此時,陶初然才突然意識到,小普和她斷聯後,偽裝應該也沒有了!
但是無論是晗修還是祁紅,兩個人似乎對她形態的變化毫無反應。今天處處都是怪事,陶初然也不能夠確定了。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的?”她小心翼翼地問。
小普的偽裝隻是對於其他人,對陶初然不起效,所以她看自己一直都是原本的樣子。
“很漂亮,漂亮到讓我有點難過……”
祁紅又開始說一些陶初然聽不懂的話。但“漂亮”什麼的,一聽就知道是女王光環在作祟。
她就露出了半邊臉,平時頭低得都要頸椎病了,誰能看得清她是什麼樣子啊!
“具體一點,比如說……我的手是什麼顏色的?”
左手正是她落下匕首的那隻手。
祁紅不自覺又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如果是彆人,他一定會把它碎屍萬段,可是如果是她——
褐色的枝乾比他的更細一些,纖纖玉骨俏麗天成。上麵點綴的花苞似乎像下一秒就要綻放一樣,顫顫巍巍惹人憐愛。
太漂亮了……就算它剛剛做出了讓他咬牙切齒、勃然大怒的事情,他也不忍心對它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