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起身囂張地瞪了眼趙寶珠,抬手在鼻前扇了扇。
“阿姐,這屋中好生惡臭,陪皎皎出去透透風吧。”
“也好。”沈離月望著自家妹妹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她無奈歎氣,生怕生出什麼禍端。
趙寶珠兩隻拳頭緊緊抓著裙子,撇著小嘴咽不下氣。
沈茹月在旁勸慰,“寶珠妹妹彆氣傷了身子,皎皎阿妹向來如此,大家也隻能憋屈受著。”
這話落,趙寶珠拳頭拽得更緊了,她一拍桌子起身,憤憤道:“我今日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
她側頭望著沈皎和沈離月離去的背影,邁腿追趕上去,一把扯斷手腕上的珊瑚珠串,頓時赤紅的珠子散落滿地,在石階上跳躍如雨點拍打地麵。
沈皎聽見珠子四濺的聲音為時已晚,繡花鞋踩在圓潤的珠子上,珠子急速一滾,她便整個身子往後仰。
她的阿姐沈離月也不得幸免,可在沈皎倒地那一刻,她看見熠王殿下蕭容淵手臂穿過沈離月的腰間,穩穩抱住她。
沈皎心中大叫不好。
可顯然她無力阻止,她已自顧不暇,屁股重重撞在階梯上,這還不夠,她又在階梯上滾了兩圈才摔在地麵上,疼得她兩眼沁出眼淚。
小姑娘艱難睜開眼,她嫩白的手指擦傷,並沾著灰塵,血泥濘在地上。可這不算疼,她的屁股連著腰那塊才算最疼,像是用棒槌狠狠砸了。
天殺的趙寶珠,沈皎痛得嚶嚀一聲。
她動了動手指,忽然一雙紫色蛟龍紋蟒靴映入眼簾,一見這紋便知其主人尊貴的身份。
她吃力抬頭,目光與那雙冷峻幽深的雙眸對上,蕭容淵生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像極了他的生母,當今的皇後娘娘,儘顯權貴。
“拜見熠王殿下。”官家小姐們皆惶恐下跪,趙寶珠更是哆哆嗦嗦話都說不齊。
沈皎眨巴著眼,那人居高臨下望著她,他忽俯下身嘴角揚起一抹玩味。
“沈三小姐對本王的皇弟真是情根深種,不計其身體抱恙,如此不離不棄,本王甚是感動啊。”
沈皎眉心微動,些許難堪但還是扯了扯嘴角。“謝殿下誇獎。”
沈皎遲疑了會,問:“殿下是何時站這的。”
正午高陽下,玉佩的光澤閃耀刺眼,蕭容淵頓了頓,若有似無笑了聲。
“從,不稀罕開始。”
沈皎是不稀罕蕭容淵,也不喜歡他,甚至還有些討厭他。他是個唯權力至上的人,極其自負但又不滿足的人。為了權力,為了九五之尊的榮耀,他不把枕邊人當人看,他把婚姻當獲得權力的物件。
雖生在皇室,如同生在漩渦,半點差錯不慎,便粉身碎骨。但沈皎是京中千千萬萬個女子之一,她同情蕭容淵,但同時也鄙夷蕭容淵。
縱然鄙夷,可此刻他是高高在上的熠王,而她隻是個閨閣小姐,身份懸殊,故沈皎隻能艱難爬起,埋頭跪道。
“小女剛喝了果酒,口不擇言,殿下氣宇軒昂,如巍峨高山,是我等仰望之人,小女不是不稀罕,是……是不敢稀罕。”
謝蘭意與一群大臣站在身後,她屏氣凝神,連手心都捏出汗。
“哦,不敢呀。”蕭容淵斂目低眉,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叩玉佩,他緩緩起身,嘴角笑意分明。“天鵝又遊那邊去了,罷了,本王不看了。”
他走了幾步,少頃又回頭,道:“本王選妃,是由本王與聖上定奪,不容他人置喙。”
長遠伯爵立馬拱手:“殿下說得是。”
待人都走後,沈離月趕忙扶起沈皎,神色緊張道:“皎皎,可有大礙,這手怎麼都傷成這樣了,走走走,阿姐帶你去清理傷口。”
“阿姐我的手無事。”沈皎想說,她的屁股痛得像是開了花,她安撫下沈離月詢問道:“阿姐可有傷著。”
沈離月搖了搖頭,“幸好有熠王殿下,我並未傷著。”
沈皎心中一緊,沈離月與蕭容淵提前接觸,此刻沈離月並不知未來會發生什麼,更不知道她與蕭容淵上一世的糾葛與恨意,萬不可重蹈覆轍。
於是等到沈離月給她擦藥時,沈皎定定地望向她,斟酌片刻道:“阿姐覺得熠王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離月想了想道:“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