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林紓也不敢耽誤下去,趁著陸雋上去安撫食客的空當,就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
既然顧客要吃鱖魚,那便做一道鱖魚菜吧,首先就是要處理顧客一直在意的一點,就是食材去腥。
最易去腥的東西除了生薑醋香料,還有一個酒,酒莊裡最不缺這個,林紓忽地腦子裡便浮現了一個想法。
他喚來一直跟在一旁的雲庚,叫他取來了一壺酒,放在一旁備用。
將鱖魚去掉內臟和多餘的鰭、鱗、鰓,魚頭斬下,處理乾淨。接著去骨,把魚身切成兩半,魚皮皮朝下攤開,用斜刀切成花刀,刀深至肉下,但不切破魚皮,在尾巴處開一個口,將尾巴從刀口中拉出。
魚身撒上食鹽胡椒粉等調料,林紓在此步驟加入了酒莊的招牌酒三花蜜醃製,酒香一下子便把魚身包裹。
放置一會兒後,將魚身蘸少許蛋黃糊,放入鍋中油炸,炸至呈金黃色撈出。
將有花刀的一麵朝上擺在盤子中,裝上魚頭。
炒鍋中留少許油,放入少許清湯,加食鹽、糖、梅子醬、食醋,燒沸後,用濕澱粉勾芡,加入熱油少許推勻,出鍋澆在魚肉上。
如此,一道新鮮的鱖魚佳肴便出爐了。
鱖魚加入了三花蜜,既可去腥,同時以酒入菜,突出了一個“醉”字,一出爐頓時菜香酒香彌漫。
後廚裡還有其他的夥計和廚娘在忙碌,忽然間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味,紛紛偷眼去瞧林紓。
剛才陸雋和林紓之間交談的一幕已經深深驚呆了眾人。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之前還是萬般瞧不起少夫郎的少東家,如今會對他如此信任維護,還把這麼重要的活計交給他,要知道,少夫郎應承,就意味著他擔下了一份責任,若是做不好,不僅對顧客無所交代,他自己也無顏麵對彆人。
可是少東家連問都不多問,全然信任地點頭答應他,廚房裡的人心裡全是疑惑不解。
此時,見他真的做出來了菜肴,瞧著倒是奇形怪狀,與往常的菜品不同,也不知味道如何,但就憑這香味,猜測滋味也差不到哪兒去。
大家心裡暗歎,少夫郎也有這樣的好手藝。
林紓許久未下廚,隻是記憶還在,最後成品看著也不錯,但他怕各味材料用度拿捏不準,味道有岔,便拿來未用過的筷箸淺蘸一點湯汁,入口試味,酸甜相宜,融入了三花蜜的香味後,更添清爽,味道正好,林紓滿意地彎了彎唇。
他仔細收拾了一下,就準備端去樓上廂房雅座,方才雲庚一直在給他打下手,看到少夫郎不僅會做糕點,還會做美食,很是高興,勤快地接替了端盤的重任。
兩人一起朝著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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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莫忠言帶領陸雋走去廂房,還未進門,就聽到裡麵傳出來一陣不耐煩的捶桌聲,擊起桌上碗碟叮當碰響。
“這破酒莊是怎麼回事!人都不來一個,就是這麼待客的嗎?!”
莫忠言那副苦哈哈的臉都快哭了,也不敢多言,迅速走上前為陸雋打開門。
門一開,裡麵杯盤狼藉的景象便躍入眼簾,房間裡坐著一桌人,是六個年輕的公子,皆是衣著華貴,錦衣緞袍,其中一個表情憤慨,正拿起桌上盤碗,看樣子似要砸出去。
陸雋一挑眉,也不知自己算不算幸運,再晚一刻進來,那隻碗就要正中他的腦門了。
裡麵的眾人見終於有人過來了,都把視線轉過去。
那個最是憤怒的青年,看到進來的是陸雋,隻是驚訝了一瞬,便又換上不屑的神情,陰陽怪氣說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陸少爺啊。”
“陸少爺這是閒得來自家莊上尋熱鬨的,還是酒莊無能人了,叫了萬事不管的少東家過來應付我們啊。”
他嗤笑一聲,引得裡麵其他人也開始交頭接耳起來,看似也是對陸雋極為不滿。
此人便是那位口味及其挑剔,稍不合他意便不饒人的富戶公子,也是這群公子哥的領頭人,名叫舒容,當然,他也非常不好惹。
舒容不相信陸雋是來解決問題的,但他是酒莊的少東家,找他也自是沒錯的,此刻便朝著陸雋大聲叫道:“陸少爺既然來了,是不是要給我們解釋一下貴酒莊的行為啊?”
“把一條爛魚端上桌,是抱著什麼居心,是覺得我們好欺負可以隨意糊弄嘛。”
他哼了一聲,不依不饒地責怪起來,非要對方給一個合理說法,不然就要鬨起來不罷休了。
席間眾人也是附和他的話,抬手指責,房間裡麵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等大家興致勃勃地出聲數落了許久,才發現對方沒有任何回應,指責的聲音突然就僵住了,怎麼也繼續不下去。
陸雋一直默不作聲地聽著,見眾人聲音都停下來了,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諸位,可說夠了?”
舒容見他態度從容,不僅不認錯居然還回嘴,立即就炸毛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合著你酒莊有錯我們還不該說了?”
“非也。”
陸雋依然不慌不忙:“做生意者,顧客為大。我莊上庖廚技藝不精,所做之食有負於顧客期待,便是有錯,所以受到各位的責怪也是應當的。”
這還算識趣,舒容稍稍滿意,但依然態度強硬:“既然如此,你說說,你們的菜品是怎麼回事,我們花錢消費,卻隻換來了不對等的服務。若我之前不知便罷了,可我來你這裡吃過數次,從未吃過如此差勁的,這不是你酒莊見我們是熟客,便可隨意敷衍了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