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梁魚沒有睡著,她瞪著……(2 / 2)

“爹啊......”梁魚也紅著眼眶道:“咱確實得把肥減減,不然這二十年少說也得折進去。”

她拍拍阿爹的肩膀,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放心吧,你女兒我呀,昨兒個見閻王了。閻王說......”她哽咽了一聲,把梁宏暢嚇得一抖。

“他說......”梁魚揩了揩癢,繼續道:“他說你這種胖子,肚子裡都是油水,地獄收不起。”

她瀟灑轉身,瀟灑揮手,風帶起褙子的邊。

“帥!”她在心裡給自己暗自鼓掌,徒留梁宏暢一人在原地糾結,這肥,是減還是不減。

天色稍暗,沿邊亮起了街燈。貨郎挑著擔沿街吆喝。挽高髻,插骨角簪的婦人腋下夾一把長柄雨傘,跨一布袋,走得匆匆。

虹橋上,撐著大傘篾棚的攤販擺出吃食,那橋下,漕運仍是繁忙。

跨過橋,往東沿街行個百步,就是清江縣衙。若是白天,且看那戒石碑上,狴犴凶惡。行過宣詔亭、頒春亭,梁魚跨進衙門。

她想了想,還是沒進內院。咱不當那殷勤的狗腿子。

她一拐角,走到了牢獄門口。暗歎一句果真簡陋破敗,確實不是人待的地。

那有眼色的獄卒見她直喚:“梁哥!”,殷勤勁讓梁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來親弟也未必如此。

沒眼色的則在看天看地看朽木,梁魚剛想發言:“那能看出個花呀?”,牢裡就傳來一聲囂張的叫喚。

梁魚踱步過去,隻見一老頭正在破口大罵,亂糟糟如乞丐。梁魚拿捏了一下架勢,開口道:“可是錢氏?”

老頭不罵陸玨,改罵她:“你有病啊梁魚,不是你帶人抓的我?”

聽聽,人話否?梁魚能受這氣,她當即命令獄卒:“開門!現在就開門!晚一步我把你也關進去!”

麵嫩的小獄卒不敢不從,他哆哆嗦嗦開門,哆哆嗦嗦地提醒道:“梁哥,毆打犯人不太好吧?”

梁魚徑直走進去,嫌惡地捂住口鼻:“他這樣子,誰掀開看啊!不嫌餿得慌?”

她也不打人,就兜著牢房轉。突然,她定住腳,眯眼端詳了一下隔壁獄友,手哆嗦了一下:“這這這......這不是胡主簿嗎?”

“是啊,梁哥。”獄卒接話,“這不是和錢氏勾結,被陸大人下令抓進來了嗎?”

梁魚眼睛圓睜,捂著心口直倒退出獄門。顫抖的心,顫抖的手,她問:“何時的事呀?”

“就你被狗攆,啊不,就你昏迷修養那會兒的事。”小獄卒解釋道。

嗚呼!哀哉!

陸玨!好狠一男的!這不是縣令!這是惡霸他爹!

梁魚!你糊塗呀!

不不不,我梁魚就此發誓,誓要成為陸大人身邊的第一狗腿!

她揮了揮手,道:“關上吧。”她低頭歎一口氣,背著手走了。

月明星稀,我梁魚竟也要低頭做人。

守門的獄卒正低聲談論著:“唉,天可憐見,你是不知道。聽說錢丐頭家呀,關了十多個少年,都是拐來的!那眼啊!全被捅瞎了!捅瞎做甚呢?讓人去街邊乞討。一天至少交四十文,不夠就打呀!那哭嚎聲讓鄰居都膽顫,但是沒辦法,人不敢報官,說錢丐頭他衙裡有人。”

“嚇!”梁魚拾巴起哀傷,暴怒道:“給我押到勘廳,現在就打!來人呢!去倉庫收拾些刑具來!”

“哎呀!梁哥,冷靜!冷靜!打過了,已經打過了,陸大人親自動的手。”獄卒勸阻她。

“啊?”梁魚枯萎了,說話還帶著顫音,“陸玨......陸大人,親自動的手啊。”

獄卒頭都點暈了,在那直保證。

梁魚撫住額頭,她眨了眨眼:“那個,我現在有些頭暈。可能被狗攆得有些後遺症,就先去休息了。大家好好看守,等我醒過來就來看看大夥兒。記得哪天陸大人來人,和陸大人說,今夜,我在。”

“了解!了解!”

梁魚哆嗦著進了獄吏舍,覺得今天格外的涼,拔涼。

她徑直走向大通鋪,掀開被子,嘖了一聲,幸好鼻子有點塞,不然要被熏死。

她挑挑揀揀,揀出一床還算乾淨的蓋上。有些許的冷,她又牽過旁邊的被子,堆了三床。做完這些,她才和衣而睡。

夜半,有人在捅她的肩。

梁魚張著口呼吸,小呼嚕打得怪有節奏。她砸吧砸吧嘴,夢到在啃雞腿。啊呸呸呸,鹹酸鹹酸的。她又吐出去。

“桀桀桀~桀桀桀~”一陣怪笑。

梁魚翻了個身,充耳不聞。

寒意凍人,她拽了拽被子,想著怎麼堆三床還冷?

被......被子呢?

她抓了個瞎,迷迷糊糊睜開眼。

旁邊有人,那人轉頭。

哦,不是人,好像是鬼。

是......

“啊啊啊!鬼啊!”梁魚習慣性甩手,給了鬼一個大比兜。她慌不擇路,鞋也穿不好,但鬼已經逼至身前。她提著鞋,瑟縮進了牆角。

“你你你......我可是正經天師。我警告你,你趕緊走,不然彆怪我不客氣!”梁魚咽了咽口水,有些理不直氣不壯。

“桀桀桀~”那鬼先是怪笑,又忽然開始捧臉哭:“嗚嗚嗚,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梁魚緊皺眉頭,她舔了舔後槽牙,試探道:“你沒病吧?要不去看看?”她指了指門外。

“嗚嗚嗚,治不好的,已經死了啦!”鬼鬼跺腳。

梁魚捧住心臟,心道,我滴個龜龜。困意襲來,她突然也不怕了,理過被子繼續睡:“把你吹起的燈給我搞滅,我要睡了,請做一隻素質鬼,謝謝。”

“噫嗚嗚噫,嚶嚶嚶......”其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煩不煩啊,大哥。”梁魚閉眼吐槽。

“嚶嚶嚶,你要允許男性的脆弱。”

“那你允不允許我睡覺啊?”梁魚掏了掏耳朵,翻個身。

“呼呼呼~”有節奏的小呼嚕響起。

素質鬼扁扁嘴,但還是貼心地吹滅燈。“我明晚再來找你噢。”他貼在梁魚耳邊輕輕說。

梁魚咂了咂嘴。

“那就當你同意了哦。”

他消散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