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魚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神清氣爽，就是味道略酸爽，原來是鼻子通了。她迷迷瞪瞪地穿上鞋回家。

“記住，我值班一夜了。”她向獄卒再三交代，然後大搖大擺地溜回家。

街景清冷，隻有蒸屜冒著煙。梁魚循著香味過去。

小哥看看她的衣著，笑意更盛：“差爺，來幾個？”

“來......”梁魚剛想比個五，卻尷尬地發現窮鬼身上沒有一文錢。比五成了擺手。她腳趾摳地，尷尬地落荒而逃。

爹娘沒在家，想來正在工作。

“啊，當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好幸福！”她又爬回床上，開始看書。當然，文盲不願意字，但是可以看圖，還怪有意思。

一天又被閒耗過去。她心滿意足，這不比當裝神弄鬼強？

裝神弄......鬼，弄......鬼，她的笑意突然開始卡頓，內心開始土撥鼠尖叫。

鬼啊！啊啊啊！

她呼吸急促，窒息地看著顫抖的右手。

就是它！昨晚給了鬼鬼一個大比兜！

怎麼辦？怎麼辦？她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冷靜！梁魚，冷靜！你是最棒的！

......

我棒！我棒個屁啊！

心理暗示，失敗。

她強迫自己坐下，灌入一杯冷水後，開始動腦。不一會兒就痛苦地捂住頭。

“我恨！我恨我長了腦子！但還不如不長！”她意思意思捶打著頭。

最終，她癱倒在床上，嘟嘟囔囔：“他昨天說什麼來著？最後一句話是什麼來著？”她盯著天花板冥思苦想，恍然大悟道：“哦~是今晚來找我啊。”

“他xx！”她醒悟地捶床，忿忿道：“這是什麼魔鬼宣言！”

她翻來倒去，緊張地啃著指甲蓋，眼裡突然冒出精光：“我可以去找陸玨啊！”

她眯了眯眼，勾起嘴角道：“有惡霸他爹在我怕什麼鬼？我就不信有陸玨這隻猛虎在，還鎮不住一隻宵小？”

說乾就乾，她告彆爹娘，又風風火火地跑去縣衙。

她娘孫氏呆呆地望著她爹，遲疑道：“這孩子，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了？我難道還要再去求一碗符水？”

梁魚勇敢地踏入了內院。

這次，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她握了握拳。

“陸大人~陸大人~”她鬼鬼祟祟地探頭，用氣聲叫喚道。

沒人應。

梁魚醞釀了一下，猛吸一大口氣。

“君子堂。”清泠泠的聲音。

施法被打斷，梁魚托了托下巴。書房就說書房，還什麼君子堂。讀書人就是裝相。梁魚誹謗道。

“大人，我進來嘍~”她力圖使聲音更諂媚。

沒人理。

梁魚也不尷尬，她最會自助了。她推開門走進去。

入眼是一畫屏，聯排。山水怡然，所繪秀巒環峙，雲霧緲緲。但，梁魚不懂欣賞，略過。

陸玨就在畫屏後，隱隱綽綽。其姿如蘭，近聞還有幽香。

梁魚慢慢走去，適逢陸玨抬頭，她呆愣當場。

天光乍破。陸玨玉麵無暇，點漆眼，潑墨眉，錦煙裁雲衣，恰如花信風過，錦繡桃李。

梁魚捂了捂心口，感覺心跳加速，小鹿撞得死去活來。

“何事？”那張臉沒什麼表情，恰恰最為致命。

“大人，小的思來想去，已經好幾天沒有瞻仰過您的容顏，甚是想念。”梁魚的感想發自肺腑。

“滾。”薄唇輕啟，他吐出一個字。

“哦哦哦，啊？”梁魚怕自己沒聽清，眼巴巴地繼續盯著陸玨看。

“我說，滾。”陸玨這次施舍了三個字。

啪，少女心，碎了。小鹿，哈哈，撞死了。

但，梁魚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她選擇忍辱負重。她狗腿地向前一步，諂媚道：“大人累了吧？小的來這就來幫你研墨。”

陸玨出於涵養沒有說話。當然，也可能是對於她被狗攆的同情。

梁魚磨呀磨，那馥鬱的幽香就在她鼻間繞啊繞。她突然想起一句話，但絕對不當講。

糟糕！

住腦！住腦！

但屬實沒控製住。

“你好香啊！”她脫口而出，嘴比腦袋快。

陸玨額前的青筋跳了跳。

梁魚錯愕地捂住嘴巴，她蒼白地解釋道：“大人，我是說，你身上好香。啊，不，不是！我不是在饞你身子！”她擺擺手，急地快哭出來。

陸玨斜睨她一眼。梁魚立即在嘴上做了個貼封條的手勢，以示忠心。

冬天入夜早，屋外很快暗了下來。

梁魚很有眼色地開口道：“天都黑了，大人是不是餓了呢？小人忙活了一下午，是不是，可以有幸留個膳？如果不可以，小人站在邊上也行。”她微笑。

“滾。”

梁魚得到命令，更開心了：“好的，小人這就滾，滾去傳膳。”

當然梁魚還是上了桌，不上桌是不可能的，不上桌對得起她給陸玨倒的五次水？

不過相比在家裡，她婉約了些許，隻吃了兩碗米飯。吃菜也隻敢吃麵前的，叨完了半疊蝦、半疊筍。

她擦了擦嘴，剛想開口，就被陸玨止住了，“閉嘴，做你想做的。”陸玨說。

梁魚咧嘴，誇讚道：“大人真是貼心，怎的就猜到小的想留宿。小人堅決不用大人動手，自己就可以鋪好床鋪。”

她歡快地像隻出籠的鳥，噠噠就跑去籠箱搬她覬覦已久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