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地上好涼,起來吧。梁魚起身就是一個白鶴亮翅,肢體記憶覺醒了!隻見她抖了抖衣衫,開始打起了......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
半個時辰後,梁魚被放出去了,開口隻會“嗯、啊”,抬杠都治好了。
陸玨很欣慰。不過當他看著梁魚的畫作時,那點欣慰頃刻間消散地無影無蹤。
他嫌棄地揀出一張,擰緊了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嗯,大人,是這樣的大人。”梁魚回憶了一下詩歌鑒賞的範式,然後,放棄:“好吧,不編了,這是兩條打架的毒蛇,我在思考毒蛇和毒蛇互咬,誰會被蛇毒毒死。聽上去是有點繞,要不你下去再仔細琢磨琢磨呢?”
陸玨額前的青筋跳了跳,突然覺得頭有些痛,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他指著另一張道::“那這呢?”
梁魚喝了一口茶,喪喪地開口道:“這啊,這是人魚。你聽過嗎?沒聽過我可以給你解釋。它就是長著魚尾的深海巨獸,尾巴一甩就可以撞倒不周山,有艘很有名的船沉了就是它乾的。”
“你聽過嗎?沒聽過這個就不解釋了,不是考點,啊不,不是重點。接下來我要給你講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你準備好了嗎?”
梁魚有氣無力,但還是拿出了職業素養:“就是說,曾經呢有一條人魚爬上了岸,結果你猜怎麼著?一上岸它的魚尾就變成了人腿。然後它和一個書生相愛了,書生進京趕考後一去不回,它苦守寒窯挖了十八年的野菜,最後實在受不住投河變成了泡沫。”
“我畫它是因為什麼呢,因為我在思考,它到底是人肉還是魚肉。”她望望橫梁,眯起眼,咂咂嘴,唉歎了一聲,道:“就是可惜沒思考出來。”
陸玨的眉頭就沒舒展過,最後,他指了指梁魚最滿意的大作:“這?”
“哦,這個。”梁魚笑了,她走上前,撈過陸玨的筆,抬手就在小王八頂上寫了一個“不”字。她問陸玨:“你懂了嗎?這是我的家書。”
陸玨隱忍地抬手指了指門:“滾出去。”
“啊行行行,好好好。但你先把我的龜龜給我。”梁魚伸手。眼看大老虎就要對它進行人道毀滅,梁魚趕緊大喝一聲,企圖用音量驚嚇陸玨。
隨後她使出虎口奪食,把大作搶救下來。她看著完美畫作上的一絲撕裂痕跡,心疼地直搖頭:“這個真的是家書,你怎麼就不信?”她用質疑的眼神打量著陸玨,搖著頭走了。
事實證明,梁魚還是那個梁魚,庫房沒有改變她。她隻是從聒噪的哈士奇變成了一隻略聒噪的哈士奇。
甚至飯桌上的米飯也從兩碗添到了三碗,菜更是被她囂張地掃了個遍。完事她摸摸滾圓的肚皮道:“今晚估計要下雪了,要不要給我房間燒個鍋子?”
梁魚真的在認真動腦子,但是陸玨粉碎了她的希望,大老虎咬牙切齒道:“睡什麼睡,還搞不搞清楚那隻鬼了?”
梁魚頭痛地擺擺手,頭皮有些癢,可能是要長腦子了。但更有可能是該洗頭了。
她哀愁地歎了一口氣:“你彆這樣,我這個人呢,黑白分明。白天就是白天,晚上就是晚上,白天不談晚上的事。你要懂得一分為二,恰當的時候操心恰當的事。這樣的煩惱就會少掉很多啦。”
她又看了一眼陸玨,陸玨正指著門外。“怎麼了?又想叫我滾出去?”她叛逆,她偏不扭頭。
“我是告訴你天黑了。”陸玨頭痛,非常。
梁魚一抖,但依舊貧嘴:“這就是為什麼我不喜歡陰天。”她連忙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轉頭開始合手,嘴裡還念念有詞,說的“菩薩保佑”。
殺人犯法,殺人犯法。陸玨背過身,眼不見為淨。做完心理疏導,他揚揚手,道:“走吧,去議事廳,我把大家都叫來了。”
梁魚急忙縮到他身後,寸步不敢離。
議事廳內已有三人。
梁魚熱淚盈眶,她一個大跨步還沒邁出,嘴裡就開始喊:“李麻子,紀小呆,張大胡,我想死你們了!”
這些都不是旁人,而是她梁魚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四個狗腿子湊出了兩對臥龍鳳雛,任誰看都得對陸大人的挑人功力肅然起敬。
梁魚挨個抱過,招呼道:“麻子啊,臉上痘痘怎麼又嚴重了?小呆,哈哈,小呆還是這麼矮。大胡,大胡彆勒了,你不知道自己力氣大嗎?我要被你勒死了。”被放開後,她趕緊喘息,以確認自己的存活。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都露出智慧的目光,齊聲道:“小魚你沒事吧?”
梁魚拍拍胸脯保證道:“你兄弟我死裡逃生,已經成功轉性了!接下來你們將要認識全新的梁魚!”
“哦哈哈哈,沒死就好,沒死就好。”這是李麻子的安慰。
李麻子此人之前是個鐵匠。按理來說他有手藝,人又年輕,應該不至於淪落到被陸大人招攬。但如果說梁魚是見人說鬼話,他就是見人說狗話。聽聽,梁魚已經想打人了。
“唉,這身板怎個還是這麼脆。”這是張大胡的歎息。聽這個諢號就知,他是個絡腮胡大漢,此人心腸極熱,經常嚇到不願歸家的稚童嗷嗷啼哭,被無數父母聯名感謝。
但壞在有一點,那就是他力大無窮,已經掰折了好幾個嫌犯的手,清江縣人送雅稱“折骨吏”。
“啊?小魚就好了呀?我還沒去看看你呢。”紀小呆緩慢地露出一個笑容,緩慢地說道。梁魚心想,家裡那麼有錢怎麼也不給看看呢。
不錯,紀小呆是富商之子,至於是哪號富商,不詳。據紀小呆說,他爹看陸玨實乃文曲星轉世,因此拿錢給他砸進了編製。所以,他其實是主動投誠的。梁魚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大人好。”三個沒眼力見的才向陸玨拱手。陸玨擺擺手:“其實今天叫你們來呢,是有一件事,至於什麼事呢......”
“至於什麼事呢,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梁魚截過話頭,她故作神秘道:“等下你們就知道了。”
三人齊齊扭頭看向陸玨,六隻無比真誠,無比信賴的眼。
陸玨臉不紅心不跳“昂”了一聲。梁魚則是驚掉了下巴,她在心裡搖了搖頭,玩不過呀,玩不過。
看看這功底,看看這素質。小鹿斑比的眼都淨化不了陸玨肮臟的心,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