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徑直走到陸玨身邊,安慰的話剛開口,就已經變成了:“不是,陸玨你是不是個男人?這點小事也值得喪?”反應過來後,她立馬捂嘴,糟糕,禿嚕嘴了。
她趕緊補救道:“大人,我的意思是,我們再過去看看呢?沒準能找到些許線索。劉仵作年紀大了,做事難免會有些紕漏。而且小仵作,看上去,不太......”她搔搔額頭的癢,一時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是呀,大人。”其餘三個狗腿子也附和。但是他們之中好像出了個叛徒。
不錯,正是紀小呆,此兔已然變成了梁魚的忠實擁護者:“大人,去看看吧。沒準小魚能看出來有什麼不對。我們小魚很聰明噠。”
嚇得梁魚趕緊捂住了他的嘴,開玩笑,攬活這事可不興乾。而陸玨更是憐愛地看了看他,用一個慈父般的、憐憫的目光。
稀奇的是,陸玨一路收獲了無數又敬又畏的眼神。
梁魚撓頭,這縣衙的差役們,戲怎麼比我還多?李麻子倒是有點憤怒,他打抱不平道:“大人,他們怎麼能這樣看您!”
陸玨麵無表情道:“哦,因為顧縣丞問我屍體哪來的,我說是仙師托夢。”
李麻子訕訕改口:“哦哦哦,那......那他們這樣也正常,是我錯怪他們了。原不正常的是您啊。”李麻子做出了中肯的評價,陸玨臉更黑了。
梁魚則是笑到直不起腰,麻子哥哥呦,還想不想乾了?
五人轉到停屍房,劉仵作已經先行離開了。小仵作,小仵作還在努力克服困難,正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喃喃自語。
紀小呆扯扯梁魚,悄聲問:“他沒事吧?”梁魚一時也不好作答,隻能說:“沒辦法,人總要經曆這種磨難。”
紀小呆皺皺鼻子,擔憂道:“那他克服了就好了吧?”看著兔子眼,梁魚還是決定不能對孩子撒謊:“額,不一定呢。因為還有下一個。”然後,紀小呆喪喪地去蹲牆角了。
“赫!”李麻子掀開白布,又立馬蓋上,哀歎道:“麻子我呀,果然還是受不得這種衝擊。”
陸玨撥開他,自己上前去看。梁魚見他看得仔細,以為會有什麼高明見解。半晌,隻聽得他問:“鬼昨夜沒來找你嗎?”
梁魚無語道:“大人,能盼著點我好嗎?再說了,這鬼夙願已了,還來找我乾嘛?”她抓起屍體的手細細瞧。陸玨湊過來,好奇道:“可是有什麼問題?”
梁魚沉思了一會兒,反問道:“大人,你不覺得他手挺好看的嗎?透過這個屍斑和腐肉......”陸玨也撥開她:“滾!”
陸玨把屍體上上下下看了個遍,那探究勁兒,梁魚覺得他完全有取代小仵作的潛質。隻見陸玨背著手,繞著屍體走了一圈又一圈。
梁魚起先還認真看他,最後實在受不了了問:“能彆轉了嗎?你不暈,我都要看吐了。且歇歇吧。”
陸玨沒理,那執拗勁兒像極了大雨天還堅持自行遛彎的狗,依舊一遍遍轉個不停。
“得!”梁魚背過身去:“我有病,我不看總行了吧!”
張麻子也和她一塊蹲著,正思索著轉行的可行性分析。他捅捅梁魚的胳膊,一時間還有些扭捏,好半天期期艾艾地問:“魚啊,你看我去你爹的邸店當個夥計如何?你麻子哥哥我人又勤快還嘴甜。”
梁魚抽了抽眼角,“嘶”了一聲道:“麻子哥,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當然,肯定是不當講的。不過我還是要說......服務行業,它看臉。”李麻子,卒。
“這鬼......你還能繼續召回來嗎?”陸玨的聲音從頭頂幽幽傳來。
“啊?”梁魚機械地抬頭,差點閃到脖子,她崩潰地問:“你以為擱這搞雜耍呢?不年不節的,我原地給你表演個大變活鬼啊?怎麼,我要是說能,你是不是還要專程給我搭個台呀?”
陸玨明顯已經昏了頭了,他居然還頗為認真地問:“怎麼,不行嗎?”
給梁魚氣得!她直接站起身,指著自己的臉問:“來來來,你來仔細看看,你看我長得像閻王嗎?啊?我倒是看你長得像無常!”她說完仍不解氣,獨自氣呼呼地蹲去了門檻。
滿腦子隻有,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管天管地還管得到鬼的投胎啊?你也就隻能管管我們四個狗腿子。如果陸玨能理解表情包,梁魚都想拍一個到他臉上。鱉載著理發店,真是純純依托答辯!
她翻了個白眼靠在門上。今日多雲,但剛稍出了一會兒太陽,簷上的冰棱已經有了融化的痕跡,正順著尖尖滴答滴答落水。
這會兒太陽又沒了,瓦藍藍的天上雲煙翻湧。梁魚的視線又落回了地麵,突然,她指著院子裡的一處問道:“那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