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儼晚上到家的時候,陳承讓已經開始盛湯了,他做了三菜一湯,米飯也好了。
米飯的清香和湯味縈繞在鼻尖,讓人的嗅覺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程儼洗完手去幫陳承讓拿碗筷。
“程儼,你轉學之後去哪裡了?怎麼比我低兩級?大學在哪裡上的?”
聽到陳承讓發問,程儼沉默了一會兒,末了,才頓頓開口:“嘉江大學。”
陳承讓點頭:“我在成嘉大學,離家近,嘉江離成嘉也就隔著一條江,你怎麼沒回來找過我們?那時候我還以為你要跟我們考一個學校,你還記得朱陽嗎?我們高中同學,跟你關係很好,你走了他居然一點不難過,被劉語欽罵沒良心。”說著他笑了出來。
程儼聽著他講高中的事,問:“你們還在一個學校嗎?”
陳承讓搖頭,疏朗的麵容被燈光暈染的仿佛鍍上了金光,鼻翼一側打上了陰影,薄唇輕抿:“我們班隻有學委和我一個學校,不過她學的是文學,我們基本沒什麼交集。”
說完他抬頭,兩人四目相對:“…為什麼晚高考一年?”
對麵的人率先移開了目光:“家裡出了點事,沒複習好。”
見他不想說,陳承讓沒再多問。
窗外無星無月,吃完飯程儼負責收拾餐具,關好水龍頭,他在窗邊一探頭,看到漫天白色飄了下來,地上已經鋪上了薄薄的一層白雪。
程儼呼出的熱氣很快糊住了他麵前的玻璃,他擦掉手上的水,走到客廳套上了外套,拉開了門。
陳承讓從電腦上抬頭看他。
外麵大雪紛揚,門口馬路邊的路燈清晰地照出雪花飛舞的軌跡,茫茫一片。
程儼沒打傘,站在路燈下靜靜地望著。
周圍非常安靜,可以聽到雪落到地上的“沙沙”聲,很小,很密集。
沒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一把黑傘擋住了他的視線,然後又往後挪了挪,露出了他正盯著的夜空。
“巴爾的摩的雪比成嘉的大。”陳承讓說。
程儼沒答話。
他不回,陳承讓也沒再開口,兩個人就這麼站著。
陳承讓能感覺的出來,程儼心情低落,至於原因,他並不了解。
遠處有車的遠光燈照了過來,由遠及近,壓著雪花駛了過去,然後又是一輛。巴爾的摩是海港城市,夜晚陸風卷著大雪,打著圈兒一陣陣刮過,空氣冷冽。
“要喝熱牛奶嗎?”
程儼突然轉身,看著陳承讓,兩人身高齊平,陳承讓借著路過的車燈看到,程儼的眼角發紅。
“要。”他說。
陳承讓把傘塞他手裡,轉身回去給他熱牛奶。
高中的時候,程儼每天都會帶牛奶到學校喝,班裡有人開玩笑說程儼是金貴少爺,程儼淡淡回答:“我媽辛苦熱的。”
陳承讓把牛奶杯放進微波爐裡,透過廚房的窗戶望向還在打著傘發呆的人,想,他想媽媽了嗎?
“叮。”微波爐工作完成,陳承讓晾了一會兒,才端著牛奶出了門,雪花落到他額頭上,涼涼的。
“給,有點燙,慢些喝。”
程儼接過,道了聲謝,溫度透過玻璃傳到手上,暖和多了。他微微垂眼,視線落到陳承讓的脖子上,又覺得不禮貌,往上挪,是他的嘴唇,更不禮貌,再往上,是眼睛。
溫和明亮,惹人傾愛。
“要不要給阿姨打個電話?”
程儼身形明顯一僵,移開了目光。
明明一樣的身高,陳承讓卻突然看不到他的眼睛,沒等他細看,程儼啞聲開口:“…有時差。”
說著握著牛奶杯往回走:“雪變大了,回去吧。”
地上的雪又厚了不少,陳承讓沒再猶豫,隨著程儼的腳印回了屋子,程儼已經回了房間,陳承讓抖掉傘上的雪,關了門。
過了一會兒,他去敲程儼的門,站在門口等了一下,程儼打開門,神色如常。
陳承讓確認好他情緒,展顏一笑:“牛奶杯。”
程儼這才想起來,自己拿起牛奶杯往廚房去:“忘了,我洗。”
陳承讓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嘴上不得閒:“快要冬至了,留學生群裡有個朋友要在家裡組織個聚會,一起去吧,嗯?”
“好。”
“真乖。”陳承讓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