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喊第八遍之前,陳承讓終於醒了,他迷蒙著眼,看著擺了一圈的早餐,開機緩慢。
程儼指著果盤:“吃完回去睡,吃不完放冰箱。”
開機完成。陳承讓拿起筷子,衝程儼笑,嘴唇依舊蒼白:“遵命。”
他夾起一個黃燦燦的煎餃放進嘴裡,細細品味,咽下去後稱讚道:“味道不錯,很好吃。
程儼隨聲附和,沒有再抬頭。
吃完飯陳承讓回房間補覺去了,程儼端了杯水,坐到了沙發上,點開手機,發現在學校裡的幾個朋友都在給他發消息,約他出去,他反應了幾秒,今晚是平安夜。
他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拒絕了。
時間還早,他收拾了一下,出了門,街道旁堆著各種造型的雪人,商店門上都掛著聖誕裝飾,亮亮閃閃的,從展示玻璃向內望,可以看到店裡纏繞在巨大聖誕樹上的彩燈,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呼出的熱氣轉瞬即逝,冷風撩開衣襟,主動投懷送抱,街上行人寥寥。
程儼收回目光,去了最近的圖書館,坐了一天。
傍晚,大雪又瀟瀟而下,程儼縮著冰涼的手指,用衣袖拂掉肩上的雪花,打開了門。
屋裡沒亮燈,他按下開關,放下鑰匙,換了鞋,發現屋裡極其安靜。
陳承讓還在睡嗎?
程儼去廚房灌了半杯水,然後去敲陳承讓的門:“陳承讓?吃飯了嗎?”
屋裡沒動靜,他又拿出手機打電話。
“嘟——嘟——”
鈴聲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Hey.”
程儼一邊說一邊往沙發那兒走:“你不在家嗎?我敲門裡麵沒聲音。”
“I’m sorry, Elvis was drunk.”對麵傳來一句英文,聲音很低沉。
程儼一愣,切換語言。
對麵似乎在車上,汽車引擎的聲音透過手機,逐漸與門外重合。
門鈴適時響起,程儼掛了電話去開門。
門外一張笑臉映入眼簾,是個穿黑色外套的青年,很是熱情,他手裡扶著的醉倒的人。
“我是查爾斯,你是Elvis的室友嗎?他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程儼點頭,讓人進來,接過了沒什麼意識的陳承讓。
“我還有事,先走了,Elvis酒量不行,彼特給了他一杯伏特加,他就倒了。”
程儼:“……”
送完人,他看著歪倒在沙發上的人,歎氣,拉起陳承讓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摟住他的腰,把人扶到了臥室,俯身給他脫衣服,剛脫掉外套,卻被人製住了手。
他一抬頭,陳承讓已經醒了,眼眸清亮。
“醒了,自己脫吧,洗漱一下再睡。”
陳承讓漆黑的眸子一動,把衣擺從他手裡拽出來,說:“請你自重,先生。”
程儼:“?”
眼前的人慢吞吞地整好衣服,拿起剛脫掉的外套往身上套。
程儼皺眉,起身奪過,隨手往椅子上一扔,繼續給他脫衣服。
“自重,我要回家了。”陳承讓說,這回還是英文。
程儼無語,繼續脫。
陳承讓不知道入了哪一出良家婦女遭人調戲的戲,執著地護著自己的衣服,生怕貞潔不保。
“這位先生,我要回家了,讓開!”他皺眉,掙紮著就要起身。
程儼按著他不讓他動。
兩人一來一往,誰也沒占到便宜,衣服還牢牢的穿在陳承讓身上。
程儼氣的不行,低吼:“陳承讓!動什麼?”
陳承讓被他吼的怔住,好一會兒沒回神兒。
程儼見他不掙紮了,捏住他毛衣的衣擺往上拉。
陳承讓突然俯著身子靠過來,眼睛裡映出程儼帶著戾氣的臉,像是要認清他:“程儼?”
程儼看了他一眼,壓著脾氣回了一個字:“…嗯。”
誰知道,眼前的人驀然眉開眼笑,朗潤如月,趁程儼沒注意,又湊近了一點,說:“你怎麼來了?…查爾斯給你打電話了?剛才有個人一直要脫我衣服。”
程儼:“……”他懶得跟一個酒鬼爭辯。
他站起身遠離陳承讓:“…你不是補覺嗎,才睡了多久就出去喝酒?”
“喝水嗎?”
陳承讓似醒非醒,看著他,又不回答了。
程儼隔老遠指揮他:“毛衣、褲子脫了,去刷個牙睡覺。”
“嗯。”雖然行動緩慢,但比剛才不認人強多了。
“程儼,那個壞人呢?”
“什麼壞人?”
“脫我衣服那個。”
“...”
“我們報警吧。”
“...睡覺!”
直到他躺好,程儼才關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