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栩你現在飄了。”成宵扒下他的脖子，“不帶你這樣的，偷偷轉性不告訴我。”
“怎麼了？”
“你說，你是欠零食錢了還是怎麼，怎麼整天跟他膩在一塊兒，還買果凍什麼的……你憑心而問你給我買過嗎，你不覺得這很詭異嗎。”擱以前，成宵算是最了解季栩的，現在倒是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認識他，換作轉六班之前，林識可是季栩最煩的那種類型，會自動屏蔽差不多。
這麼一說，季栩才注意到自己確實忽視已久這個相處最久的朋友了，但仔細一番回顧又得出毫不心虛的結論，心想，你以後挺好的，有工作有老婆有房有前途，要不是為了等你婚禮我可能早就眼一閉死翹翹，這怎麼還不算最大的麵子。
“成宵……”
他拍了他的肩，真心寬慰道，“你是最讓我省心的，我不管你，你自己保持就好。”
“？？？”
無視了對方“你沒事兒吧”的表情，季栩回到座位，在便簽條記下了“愛吃果凍”，家裡的筆記本不方便帶過來，這麼重要的信息得先記下來，說不定下次讓陳安羽和林識聊天的時候能用上。
雖然季栩的戀愛經曆為零，但他現在幾乎覺得自己算得上是在想方設法“勾引”他，讓林識空空的大腦填點激情的東西。
心意是好的，但並不算太正經的途徑，隻希望不會起反作用。
最後一節課地理臨時加了個講話環節，陸不知上課前是有備而來，總低頭看著什麼，不一會兒就一板一眼地念起經來，
本來大家隻當例行說教，都見怪不怪了，先是聽他回憶了一番大學的種種斑斕生活，表示以後有的是時間吃喝玩樂曠課耍寶，又聽他話裡話外七拐八拐，拐了幾十個彎，眾人總算聽出了重點。
“就是說你們現在談戀愛，我管不住，但是沐林沒有放任自由的規矩，識相點，彆讓我和其他老師逮著，尤其是談某些……特彆的戀愛。”
全班同學頓時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畢竟這個“特彆的戀愛”有點餘韻悠長了，有多特彆，總不可能是像言情小說裡的那種蕩氣回腸的特彆啊。
他臉紅了紅，伸出手在嘴邊咳了一嗓子，“總而言之，不多廢話，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現在學習是多重要的一件事，也是唯一的使命，現在有小樹林給你們造次，以後考不上大學都沒地方哭去。”
好了，泄漏了第二條線索之“小樹林”。
一聲拍桌震天響，
“趙子龍！！！你笑什麼笑，還笑得那麼猥瑣，想讓我先查你是吧！手機交上來。”
“……”
林識的位子還沒被解禁，依然坐在最前排的前麵，剛好看見陸不知手裡捏著的字條發現原來他是嘴上氣貫長虹，但手都在抖，還帶打小抄的，著實替他尷尬了一把。
之所以抖，是因為這是陸老師頭一次乾這事，稿子都是照著同事抄的，陸不知年紀不大，上學時也是個典型的“早戀學生”，隻不過運氣好沒有被發現，對象也是個很慫的類型，約會都是一起複習講題，叛逆得很沒有實際內容，後來，這段戀情持續了一禮拜就因一次大考自行告終，沒再延續，令人不忍回望。
可沒辦法，他現在吃的是高中老師這碗飯，角色就要切實代入，不能搞叛逆說什麼戀愛無關成績好壞，要共同進步啥的。
現在的學生是逆天級彆了，哪像他們那麼單純謹慎，性取向有問題還敢頂風作案第一名。據說主任本人舉著手電筒看到兩個人的臉時嘴都氣歪了，那可是兩個男的啊，校服外套還褪了半拉，一想到畫麵就很挑戰血壓。
“哈哈哈特彆的戀愛什麼鬼啊……”
“原來是這種特彆的戀愛……”
放學以後，知情人士就把小道消息透露得差不多了，不出兩天，幾乎人人都知道了學校有兩個男生被抓了早戀的炸裂緋聞，這個年代的信息沒有多年後那麼泛濫，還是有不少孩子被震了震三觀，成了學校裡沸沸揚揚的談資。
“那個學生有一個叫許一然，是九班的，好像要被勸退了，這要是一勸退，除了咱們這最差勁的那個私立誰還能要啊。”
“就勸退一個？另一個呢。”
“另一個家裡挺有背景的，應該沒什麼事，去市裡也能隨便找學校上……”
“啊，那個姓許的也太慘了。”
“慘啥啊，乾的也不是啥正經事。”
“也是……這不上趕著作死嗎？本來就不正常。”
林識被動聽著他們聊天，他本身對八卦就興趣不大，季栩走到他身邊，“今天要去拆線，你是不是忘了？”
“對哦。”林識糾結了，拆線估計很疼吧，他不敢一個人去，但又不敢說。
“我陪你去。”是肯定不是疑問句。
“真的？”
“其實不疼的，不用害怕，但我陪你去也可以。”
“謝謝了啊，我請你吃好吃的……”
說完好吃的他有點後悔，季栩不愛好這個，而且每次嘗試都沒有好事，麻辣燙那家店搞得他現在都有陰影，再也不想進蒼蠅店鋪。
季栩突然開口，“你上次做的那個土豆泥，我其實沒嘗到。”
林識笑了，“行啊行啊，晚上我就做了明天給你帶了過來。”
兩個人走到一樓大門口時，發現轉角有一個學生蜷縮地坐在台階上，林識好奇轉過頭看了看，隻見是一張陰鬱瘦削的臉，蒼白的骨節抓著旁邊的欄杆，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突然就讓他想到季栩在樓道差點暈過去那次，於是好心地回頭問了問：
“同學，你沒事吧？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回應。
季栩看了對方一眼，感覺散發的氣息並不友好，拽了林識一把，“走了。”
林識被季栩抓著走，還在說著：
“哎，他好像是低血糖啊，我這有糖給他拿點吧。”
“不用，你東西多得沒處送嗎。”
“噗嗤，那是因為你都不要啊。”
坐在台階上的學生望著他們逐漸走遠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的弧度，嘴裡蹦出兩個字“虛偽”。
這次一麵之緣或許算是唯一的一次，後來林識和季栩才知道，那個學生就是彆人口中的“許一然”。
拆線過程果然前奏是最嚇人的，尤其是抹碘酒消毒的時候，林識一把攥住了季栩的手，渾身都在抖，他確實很怕。
護士“嘖”了一聲，提醒他，“小夥子彆亂動啊。”
“我……姐你輕點。”
“我都沒碰呢輕點什麼，旁邊的同學你幫著摁著點。”
“好。”
“還動！”
“啊啊啊……”
好在拆線的過程很快，沒幾秒就好了，林識摸著新換的紗布，問道：
“我會留疤嗎？”
“說不準的哈，不過男生皮膚厚，留點疤也看不出來的，回去記得彆總是抓。”
林識其實隻是嘴上一說，但季栩卻記在了心上，沒過兩天，一盒藥膏就放在了林識的桌子上。
“這是啥？這不是我的。”
“給你的。”
林識拿起盒子上一看，隻見是寫著治療“創傷”“疤痕”“愈後修複”之類的字眼，不由得心裡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