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有些冷。”
薑婉卿隻穿了一件輕薄水粉色的寢衣,隱約透出玲瓏的身段。
“殿下,抱抱我好嗎?”
她的身體輕輕顫著,說話也帶著顫音。
宣瑾瑜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往床邊走去。
*
一陣疾風刮過,有人將一顆雪球彈進帳中,郝昭警惕地側身躲過,他正在熬藥,雪球砸翻了藥罐,粽褐色的藥汁灑得滿地都是。
“是誰?”
郝昭打起帳簾,帳外寒風凜冽,亂卷飛雪,雪花打著旋兒在風中飛舞,耳畔是呼呼風聲。
他疾步追了出去。
隻見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影如暗夜中的鬼魅。
隻能是榮春堂的殺手,排名第一的林瀟才能有如此輕盈敏捷的身手和力道。
“林瀟,有本事咱們打一場,藏頭露尾的,讓人瞧不起。”
那人隻發出了幾聲冷笑,迅速攀上了一棵大樹,飛速攀爬至大樹樹頂。
郝昭施展輕功,緊追上去。
隻見道道暗影飛快穿梭至枯枝間,每一次交手,手中森冷的劍影碰撞出銀色寒光。
樹枝難以承受人和積雪的重量,枯枝斷裂,在寂靜的寒夜中發出清晰的“哢嚓聲”。
積雪簌簌而落。
林瀟尋了個破綻,一腳將郝昭踹了下去,而後,飛躍至下,身姿詭異,在暗夜中疾跑。
“真是好身手啊!”郝昭正要追那道身影追而去,卻突然想起了太子殿下說的話。
“糟了。”林瀟將他引來,定是調虎離山之計,怕是有所圖謀,殿下會有危險。
他飛快往回趕,他趕到宣瑾瑜的帳中查看,卻發現宣瑾瑜並不在自己營帳。
他擔心太子安危,趕緊去薑婉卿所在的營帳查看。
當他走近一看,隻見帳中燭影斑駁,勾勒出兩道糾纏在一處的身影。
他跌坐在地上,用力地捶打在雪地裡。他痛恨自己又上了當,被林瀟引了出去,沒能及時勸住殿下,以至釀成大錯。
這樣做,殿下處境隻會更艱難,而京城那邊,宸王一直在盯著太子,若是被宸王知曉公主夜宿太子營帳,太子覬覦皇帝的女人,便會拿著此事大做文章,指不定會在朝中如何打壓太子。
東宮的處境會更加被動。
他在帳外枯坐了整整一夜,直到夜色儘退,天漸漸亮了,雪落滿頭,他仿佛已經成了一尊冰雕,他也沒挪動一寸,死死守在帳外,不讓人靠近營帳一步。
突然從帳篷中傳出一陣低吼。
緊接著杯盞被掃落在地,碎了一地,劈啪作響。
郝昭揉了揉蓬鬆的亂發,趕緊爬起身來,掀開簾子進帳篷查看。
隻見宣瑾瑜衣衫不整,死死掐住薑婉卿的脖子,雙目通紅,“你怎麼敢,孤要殺了你!”
他眉眼間籠著一層陰狠戾氣。
郝昭很久沒有見過這般太子暴怒,甚至不計後果,也要殺了公主。
在很多年前,他也隻見過一回。
這一次,宣瑾瑜下了死手,薑婉卿一句話也說不出,她想要掙脫宣瑾瑜的雙手,快要被掐死了。
郝昭擔心會出事,趕緊上前抱住宣瑾瑜,“殿下,您冷靜些,您不能殺了公主啊!公主若是死了,您無法對陛下交代,殿下莫忘了您來齊國的任務。”
因為昨夜薑婉卿對他的所作所為,他此次入齊所有的努力和心血全都白費了。
還有那些拚死護送,卻慘造殺害的暗衛,都白死了。
劉炎為了護著他,粉身碎骨,屍骨無存,還有他折損了數百親衛。
隻因他昨夜一時心軟,竟然著了薑婉卿的道了,讓他之前做出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了。
這一刻,宣瑾瑜隻想玉石俱焚。
薑婉卿快要窒息了,拚命想要掰開宣瑾瑜的手腕,卻發現自己使不上半點力氣,脖頸被緊緊掐住,劇痛一陣陣襲來,她的脖子疼得快要斷掉了。她想拚命張嘴呼吸,呼吸卻越來越急促,快要窒息而亡。
郝昭拚命拉開宣瑾瑜。
終於宣瑾瑜鬆了手。
薑婉卿大口呼吸,隨之開始劇烈咳嗽。
她眼中有淚,卻笑了起來。她從容穿好衣裙,遮住身上僅有的那件蜜色繡著紅蓮的小衣,“昨夜我與殿下如此親密,今日為何竟這般翻臉無情!”
宣瑾瑜一把拔出郝昭的配劍,直指薑婉卿的心口,“孤殺了你。”
薑婉卿盯著宣瑾瑜,“若是殺了我,便沒人知曉昨夜發生之事,殿下儘管殺我!但昨夜之事,天知、地知、殿下也知。殺了我,殿下就能自欺欺人,欺騙自己的內心嗎?”
郝昭跪在宣瑾瑜的麵前,抓著劍刃,擋在薑婉卿的麵前,“殿下不能殺了公主,是屬下失察,沒能及時勸住殿下。殿下殺了屬下吧!”
若是他昨夜守著殿下,多加勸說阻攔,殿下就不會經不住誘惑,做了讓自己後悔之事。
“說,為何要對孤下藥。若有一句欺瞞,孤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你。”
郝昭震驚,原來昨夜薑婉卿竟然膽敢對太子殿下下藥。原來殿下是身不由己,難怪殿下氣得要拔劍殺人。
薑婉卿卻笑了,“殿下根本就沒打算送我回去,而是要送我去魏國,對嗎?”
“你都想起來了?”宣瑾瑜以為她想起了一切,這才設計下藥,他眉眼一凜,眼中殺氣儘顯。
“想起什麼?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父皇又受到何人蠱惑,但我一路上也聽到了一些傳聞,殿下要送我去魏國和親,要將我送給魏國皇帝,對嗎?”
原來她聽到有人議論,還以為自己是去魏國和親。
“是。孤奉父皇之命,送公主和親。既然公主知曉自己要和親,便不該設計對孤下藥。”儘管他此刻恨極了薑婉卿,也並不打算說出齊國被滅的真相。
薑婉卿揉了揉被他掐疼的脖頸,那寬大的廣袖之下露出滿是紅痕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