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瑜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大步轉身離開。
“你站住,你到底想去做什麼?”
宣瑾瑜冷笑道:“兒臣不能再看著母後一錯再錯下去,事情既是兒臣做下的,也該由兒臣承擔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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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不能在宮裡留宿,宣祁玉陪靜貴妃用了晚膳,說了幾件下江南辦案遇到的趣事為她解悶,便告彆母妃打算出宮,離宮門關閉還有一個時辰,他因靜貴妃的病情加重覺得心情沉重,便出去散散心。
沿著湖岸一直走到了倚清園的梅林外。
梅林中白雪皚皚,紅梅怒放,花香陣陣,馨香撲鼻而來,唯見庭院內那抹微黃的亮光。
這處梅林本不屬於任何一位嬪妃,倚清園也一直空置著,當他憂慮心煩之時,便來梅園走走,也不記得哪位公主搬來了此處,宣祁玉便問向身旁的長安,“是何人搬來了這裡?”
長安答道:“是那位齊國公主。”
宣祁玉想起了在馬車外驚鴻一瞥,看到的那雙美得令人心驚的眼睛,一貫不動如山的,沉穩自若的太子,竟會因為那位齊國公主而生氣動怒。
不過,能讓他那不近女色的皇兄都栽在她身上,那位的手段怕是不簡單。
“回去吧。”
提起那位齊國公主,宣祁玉的反應讓長安詫異震驚,“屬下以為殿下會去梅林賞花。”
借此看美人。
畢竟宣祁玉愛美人,愛收藏這世間一切與美有關的東西,珍稀的寶石、美玉和字畫,甚至是入了眼的美人,他都會收入王府。
聽聞那位齊國公主是齊國第一美人,他以為殿下至少會去看一眼。
可卻沒想到宸王卻避之如蛇蠍,長安如何能不覺得詫異。
宣祁玉冷笑道:“這樣的美人,一旦沾上,便是致命的毒藥。我那位清高自傲的太子皇兄不正是如此嗎?”
原本派去行刺之人功敗垂成,讓太子安然回到了京城,他正苦思如何才能除去太子,但玉箏卻帶回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齊國公主夜宿太子營帳。
皇兄竟然敢動父皇的女人,父皇又會如何看待太子。
“看看熱鬨得了,若是不知死活地湊上去,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走吧!”
他抓住了太子這麼大的把柄,宣祁玉哪裡會放過送上門扳倒太子的機會,方才他心裡的陰霾一掃而空,頓覺心情大好。
“找個替死鬼頂替玉箏,待風頭一過,再送她出京,妥善安置。”
“屬下明白。玉箏要是突然“死”了,會不會有人懷疑殿下?”
宣祁玉笑道:“皇後多行不義,這些年刻薄歹毒的名聲在外,鳳儀宮的宮女不堪受辱,投湖自儘,旁人隻會懷疑是皇後所為。對了,弄些傷,再設法讓屍體在合適的時機出現。”
宣祁玉正準備離去,遠遠見到幾個宮女行跡鬼祟進了倚清園。
他身處梅林深處,這片梅林幾乎占了整個倚清園,林中花枝茂密,本就隱蔽不易察覺。那四個宮女並沒有發現梅林中藏了人。
“那不是鳳儀宮的宮女玲兒嗎?”長安平日裡和各宮的宮女和宮人們都打成一片,他眼尖,認出了其中一個宮女正是鳳儀宮的人。
“皇後這麼晚派人來倚清園,實在可疑。”
宣祁玉抬手折下擋在麵前的花枝,拿在手裡把玩著,皇後素來狠毒,仗著身後有衛家撐腰,在後宮為所欲為。
齊國公主夜宿太子營帳的消息傳遍後宮,隻怕她為了保住太子聲譽,保住宣瑾瑜的儲君之位,便對那位齊國公主起了殺心。
“皇後打算在今夜動手了。”
長安問道:“那殿下會去救她嗎?”
宣祁玉看向那間燃著燈的院落,打算轉身離開,可想到是自己將消息放出去的,是他連累這位齊國公主深陷險境。
他對長安道:“去請父皇吧。告知父皇齊國公主有危險。”
他救她一次,也算是抵消將她牽連到爭鬥中來,齊國已經滅國,她一個亡國公主,身處異國,若是連最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沒有,最終也會悄無聲息地死在刀光劍影之中。
他也隻能幫她一次,若想在後宮裡生存下去,還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就像他的母妃那樣,要想在宮裡生存,美麗反而成了不幸的根源,若是再心地善良,便會成為致命的毒藥。
儘管此處梅香陣陣,香氣襲人,宣祁玉卻覺得憋悶難受,他轉身走進大雪中,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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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門“砰”地一聲被踹開了,風雪一個勁地往裡灌,幾個宮女闖了進來,看上去來者不善,玉簌趕緊迎上去,怯聲聲地問道:“你們是哪個宮的?為何無故擅闖倚清園,衝撞貴人?”
領頭的宮女戴著兜帽,遮住五官,緊抿著唇,看上去很嚴肅。她對身邊的高個宮女使眼色,那兩個宮女二話不說便上前抓住玉簌,將她摁在地上,用破布堵住了嘴。
玉簌說不出話來,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薑婉卿早在那些人闖進來之前,便穿好了衣裳,“深夜闖入,來者不善,你們是來殺我的?”
“公主果然聰慧。公主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就沒想到會有今日的後果?”領頭的宮女聲音暗啞低沉,像是故意掩蓋了自己真實的聲音,她對手下的人吩咐道:“事不宜遲,趕緊動手。”
薑婉卿卻道:“慢著!你們到底受何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