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神 皚雪映梅,清而亮灼。(1 / 2)

柳依依登時滯了呼吸,眼瞅著閃著寒光的利器便要落下,她瞥到了一旁堆砌的竹筐。

她不知自己從哪兒冒出來的力氣,鉚足了勁探出身子,想將竹筐撈起來抵擋攻擊。

然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受過竹筷之刑的腳趾瞬間劇痛,拉扯著她頭皮發麻。

撲通!

還未邁出一步,她的臉直直朝下,狠狠摔在了雪地裡,吃了一嘴的雪。

“呦,還以為要蛟龍飛天了,原來竟是小泥鰍在地裡翻了個身。”

清秀的少年發出不符合他氣質的戲謔大笑。

待笑完,他看了看少女麵前的竹簍,勾唇冷嗤一聲,在柳依依不屈憤懣的眼神中,猛地提腳發力。

咯吱一聲,竹簍落於飛雪皚皚,隱於濃濃夜幕。

可在下一刻,少年隻覺自己腿上重了幾分,與厚雪融為一體的柔弱少女緊緊攥抱著自己的腿。

“你快跑!”柳依依朝孤淮凜吼道。

眼下再無逃生機會,若是留下兩個人都得死,孤淮凜作為太史之子,父親慘死,按照律法,他怕是會繼承他父親的衣缽。

他年少有為,未來定是良史之才,編撰史冊,還原這段被湮沒的曆史,他絕對不能死。

而她不一樣,她是突然來到這異世的,說不定這一刀便把她送回去了。

如是想道,她便撲了上去,等反應過來,她腦子一陣恍惚,也不知自己方才哪來的勇氣。

孤淮凜站在原地裡,凝著趴在皚雪中一臉狼狽的少女。

純白的雪映得那清透蒼白的麵更加可憐無助,明明那般柔弱無依的纖柔玉骨,此刻卻是凜然決斷,用儘渾身力氣牽製歹徒,扯著嗓音讓他快跑。

孤淮凜說不清此刻自己是何種情緒,可這陌生的情愫迅速爬出,一寸一寸蔓延遍布四肢百骸。

“你能留下我們?”男子清冽的眼變得有些冰冷。

“哈哈哈哈哈!”少年似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仰頭肆笑,“難不成就憑你,還能抵得過弟兄們?”

眼前男子溫潤斯文,宛然一股讀書郎的模樣,身軀雖倒是俊拔纖長,可內裡全是些比娘們還細嫩,花拳繡腿。

少年睥睨嗤笑著,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公子他可見多了,本事沒幾個,口氣還不小。

“你行嗎?”

他仰以鼻息,難不成這小白臉還能從他們幾個弟兄手裡救走柳依依?

但觸及男子那恍若淬了毒一般的蝕骨冷意時,少年卻是不由嚇得退了幾步,但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花拳繡腿的小白臉嚇成這樣,不免氣急敗壞,他麵色又氣又惱。

“給我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但避免節外生枝,得趁早處理掉兩人。

豈料,話音剛落,少年隻覺自己被一股猛力踹在胸膛,這一腳來勢迅疾,竟令他身子似破麻袋一般甩向雪地。

這一腳不僅是讓後麵幾個嘍囉麵麵相覷,更是讓匍匐在地上的柳依依瞠目結舌,原來孤淮凜會武啊。

正思及此,孤淮凜不知不覺已經靠攏過來,男子周身籠罩著冷到骨子裡的陰寒,他掃了一眼融入厚雪中的少女,說:“等著。”

她怔怔點了點頭,道:“小心。”

空中的雪花不知何時越來越密,入眼是黑漆漆的夜色,身前清貴矜雅的男子在此刻化作了執掌生死大權的殺神。

在漫漫饕雪裡,一步一步凜然向前,堆砌的皚雪發出咯吱咯吱的碎響。

寒光凜現,劍光縹緲,鋒利迅疾的劍徹底劃破沉寂的雪夜,招式之間,大雪扭轉,飄向翩躚。

孤淮凜與幾個受過嚴格訓練的刺客糾纏在一起,一時竟分不清誰落了上風。

“公子,接劍!”沈忱身騎烈馬呼嘯奔來,將手中的劍拋向自家主子。

隻見孤淮凜眸色暗沉,腳尖一轉,借力騰至半空,穩穩將寶劍自劍鞘拔出。

驚心動魄的一番打鬥,柳依依看得瞠目結舌,一時間竟忘了呼吸。孤淮凜打鬥時與謫仙般清潤如畫的模樣大相徑庭,他出招狠厲,動作有力而矯健。

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場對峙,一定是孤淮凜勝。

正酣暢時,一記燦爛的煙火自遙遠的空中綻放。

“速遁!”

少年的嗓音響起,幾個刺客收到命令毫不念戰,連忙遁走,漆黑的身影隱於濃稠的雪夜中。

“追嗎?”

沈忱總算解決完手裡的刺客,朝孤淮凜跑去,他接過孤淮凜手中的劍,麵色發難道:“公子,您今日......”

作為太史之子,兩位公子自小便被督促著習武,已備日後奸佞亂賊以相要挾逼迫,而修改正史撰改史冊的情況。

然如此多年,刺客不曾間斷,公子卻也未曾暴露自己會功夫的事實。

豈料今日,公子竟出手了。

沈忱蹙著眉望向此刻那好不狼狽的“始作俑者”,在對上少女發亮視線的那一刻,沈忱轉瞬移開視線,頓覺自己腦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