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鎏輕嘖了一聲,“太史大人可要擦亮雙眼啊。”
說罷,少年恣意妄為一笑,戲謔的眸自兩人身上掃過。
“你到底想說什麼?”柳依依探出腦袋,那氤氳著水霧的眸子微瞪,這江鎏當著孤淮凜的麵說出這種話,不就是想挑撥離間嗎?
縱使她對原主之前的記憶不是太深刻,但她可能肯定原主定不是與他狼狽為奸的一丘之貉。
柳依依轉過視線,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公子,你不能信他。”
話音剛落,隻見節奏迅疾的帶刀侍衛自四處紛紛靠攏過來,江鎏微微一笑,在男人清冷微冽的銳光注視之下,將手中匕首往前一扔,自覺張開雙臂,儼然一副甘願被俘的打算。
“帶下去。”
“是!”
……
午後的陽光儼然刺眼,四周石壁也映上耀眼的白光,自過了山石點綴的漫漫甬道,柳依依顫著羽睫瞥了一眼前方的清雋男人,而後鼓起勇氣追了上去,“公子,你真的不能信他。”
少女眸裡眼波流轉,儘是堅定和毅然,自那可惡的江鎏說了那些話後,孤淮凜雖未開口問她尋一個解釋,但這一路卻是都屏著臉,她覺得若是現在不同他講清楚,這日後定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孤淮凜頓下腳步,深邃的眸子看著眼眶還有些泛紅的少女,眼底迅疾掠過一絲暗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沒有講話。
看著男人幽深的眼神,柳依依心裡一陣咯噔,孤淮凜不會真中了這挑撥離間之計吧?
“公子,我是冤枉的,”少女甜膩的嗓音裡含著濃濃的鼻音,“我根本就不認識江鎏。”
見男人俊美的眸子一挑,柳依依連忙解釋道:“方才才知曉的。”
孤淮凜眸裡流光移轉,小姑娘自四歲入了蘭台之後便從未離過,老爺子將其護得很好留在身邊悉心看護教導著,軟糯的性子定不會認識江鎏那囂張跋扈之輩,所以那人認識她想必也是她進入蘭台之前,可很顯然的小丫頭已經全然忘了,正如忘記自己一般……
想到此,孤淮凜清潤如玉的麵上染上一些不悅,淡淡“嗯”了一聲,見男人清臉色並不好看邁著步子朝青雲居走去,柳依依詫愣在原地,這是信她還是不信?
見孤淮凜那愈漸愈遠的纖長身影,她連忙追了上去,伸手攥住了男人光華流轉的錦袖衣袍,“公子,我發誓,我隻衷於蘭台!”
“真的?”孤淮凜好看的眸子一抬,半信半疑。
“真的!我柳依依此生隻衷於蘭台!”少女眸光熠熠,那嬌俏白膩的麵上似也發著光。
孤淮凜加以思索微微斂眸,而後緊緊盯著麵前的人兒,道:“我如何相信你?”
少女眨著詫異的杏兒美目,閉眼間已是清朗明媚,“公子,若是還有古籍修複的那一天,我便會永遠留在蘭台。”
寒風拂過,饒是這天日晴好,可迎在人身上,柳依依還是感到了一陣涼意,翠綠的裙擺隨風飄擺,鮮活而華美。
孤淮凜清冷的眸裡浮現層層波濤洶湧的幽深,這是引著純白少女說出這等誓言的暗喜和得逞,他輕輕點了點頭,以轉身掩下了眸裡的滾燙熾熱。
見男人已點頭,柳依依軟軟鬆了口氣,連忙跟了上去。
……
蘭台書房。
“公子,”沈忱俯首對著麵前幾步之遠隱於泠泠日光之下的俊美男人,稟道:“都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
“盯緊了。”
“是,公子果真聰明果人。”沈忱立起身不禁歎讚,依公子的意思,特將那抓來的刺客安排於秋葉隔壁牢房,便是故意給兩人營造接觸的機會,隻因那秋葉怕是有詐,而這刺客特意選在多事之秋再次闖入蘭台怕不是單單為了行刺那麼簡單。
“之前讓你查的呢?”孤淮凜倚坐在案幾旁的檀椅上,修長的指摩挲著一截骨笛,精心改造後的骨笛手感柔滑之至,可較小丫頭是……
待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孤淮凜微微蹙了蹙眉,隨即又是自嘲一笑,一向克己守禮的自己竟真如入了魔一般。
隻聞沈忱繼續稟道:“秋葉確有一姐妹名喚秋枝,她上次所言不假,兩人自茶攤流離後,秋葉意外進入蘭台成為侍女,而秋枝在詭市漂泊存活。”
這兩姐妹的身世,沈忱也忍不住歎息,確如雨打萍一般,浮沉飄零。
“公子,卑職猜測……”沈忱看了看孤淮凜臉色,今日的公子不知為何心情似乎比以前愉悅幾分?他垂下眸繼續道:“秋枝和秋葉這狸貓換太子,恐是因為秋葉見姊妹生活不好,便自願將蘭台安逸的生活讓出。”
隻見孤淮凜眯了眯眸子,淡淡道:“之後秋枝死了,他們口中的詭大人借此利用秋葉刺殺柳依依?”
話音雖淡,沈忱卻是聽出了其中的威壓和冷冽,他忽略掉額角幾欲生出的汗,惶恐道:“卑職猜……確為如此。”
隻見孤淮凜清雋如玉的麵正低著,手裡撚著一條紅線。
“公子可還有其他顧慮?”見自家主子久久沒有說話,沈忱問道。
“這一切太過順理成章了些。”孤淮凜放下手中的物件兒,立起了身,“盯緊江鎏和秋葉的動作。”他倒要看看江鎏進蘭台是否為見秋葉而來。
“是。”說罷,沈忱便退了出去,才稍打開門扉,便瞧見了欲進來的柳依依。
少女提著裙擺步子略急,秀麗的麵上柳眉微蹙,怕也是什麼急事,沈忱想起了方才自家主子有些冷冽的神色,善意擋在了柳依依的麵前。
一直盯著腳下之路的柳依依,頓覺頭頂被一片黑影籠罩,她抬眸,卻見沈忱一臉鄭重擋在自己麵前,她狐疑道:“沈親衛,你這是……”
“公子此刻怕是心情不太好,你小心些說話。”沈忱煞有其事。
“……”柳依依微微詫異,這沈忱不是挺討厭自己嗎?怎今日善意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