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柳依依有模有樣福了個身,而後行至厚重的書房門扉前,輕輕扣了扣,“公子。”
這書房承載著孤淮凜不好的記憶,情緒不好也是正常,自己待會柔聲些說話便好。
正思肘間,隻聞內裡傳出一道清涼之音,言語平淡似珠落玉盤,並無什麼異常,柳依依與身後的沈忱對視一眼,好像在說公子似心情很穩定,而後少女便提著步子朝內走去。
甫一入內,一股甘冽的清香便撲麵而來,房中那鎏金鶴擎博山爐正芳煙布饒,室裡光線很足,隻留著案幾上的一盞雲霧紗燈。
柳依依巡視一圈,卻並未瞧見孤淮凜那飄飄欲仙的身影。
“公子?”他在哪兒呢?
“這裡。”
隻聞嗓音自右旁書架之後傳來,柳依依繞過去,瞧見了正閱著手中典籍的孤淮凜,她乖乖福了個身,道:“公子,你要的這修複好了。”
男人接過了少女遞上前的書冊,卻是問道:“受了驚訝,怎不在房間多休息會兒?”
柳依依杏眸微抬,盈盈眸裡流轉的是微微詫異,這主子未免太過好,甚是體貼身邊的丫鬟。
稍一回神,少女嬌軟甜膩的嗓音自柔唇而出,“多謝公子,我已經好了。”
這謝不僅是謝孤淮凜再次及時趕到將她救了,也是謝他的體貼。
而麵前的聰慧男人自是了然少女話中意味,微微點了點頭,俊美的眸自少女身上移開,隨即道:“跟我來。”
隻見男人行至偌大的紫金木桌案旁,自抽閣裡拿出一截膩白瑩澈骨笛,骨笛上串著一條細軟的紅絲繩,這火烈的紅線串在白膩的骨笛上倒不是不好看,隻是尚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違和。
在少女眨著詫異的眸光中,孤淮凜道:“這骨笛贈與你,以後若是有危險便吹響它,我定能及時趕到。”
柳依依心中無不慨歎自己這綁上的大腿實在是太過好了,起初她還為自己一衝動說出這一輩子永遠留在蘭台修補古籍之言尚有些後悔,而此刻仿已煙消雲散了。
見少女遲遲未接,孤淮凜微微皺了皺眉,“不要?”
“不!公子贈的,我定是萬分想要的。”少女嗓音清脆,玉容嬌靨。說罷,柳依依接過骨笛,微一遲疑後迅疾往自己頸脖上套去。
“多謝公子!”
少女嬌嫩的臉上浮著濃濃的笑意,那雙秋眸也是盈著笑意瞧著自己,孤淮凜深邃的視線往下瞥,看見了那露在衣襟外的骨笛。
隨即,一雙細膩的柔夷捏著它,將其塞進了衣襟之內,泛著涼意的骨笛觸及溫軟的肌膚,尚有些不舒適,少女秀眉微蹙,“這樣藏在裡麵更為穩妥。”救命之物自然得小心藏好才行。
她抬起眸子看向麵前的美人兒,卻是發現他眸色不自然直直盯著自己的頸脖,難道是舍不得?
細軟的紅繩繞在少女軟嫩的雪膚之上,除了後頸一截上餘留在空氣之中,其餘的皆是掩於層層衣襟之下。
男人視線不自然的自火紅的細繩與白膩的後頸交接處移過,眨眼間掩下眸中滾燙的暗流,輕輕“嗯”了一聲。
室內恢複了往常的寂靜,因凜冬已過,窗外時不時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啼之音,好不鮮活。
隻見人美如玉的清潤男子拿著修複好的書冊往案幾走去。
瞧那硯裡墨已不多,柳依依立馬懂事上前,取出一塊上好的墨石開始研磨。
此時已接近日暮,日光已漫上絲絲金燦之色,自雕花窗扉而入渡在兩人身上,研磨之餘,柳依依卻是思緒飛遠想到了“死而複生”的秋葉,沈忱告訴她,死的是秋葉的孿生姐妹,而刺殺自己的才是真正的秋葉,兩人的身世確為幾分令人惋惜。
正思肘間,卻聞男人道:“今夜你自行先睡,不必等我。”
“好。”柳依依乖順應道,兩人這些日來同住一間房,自那次受傷痊愈後,公子依舊讓她歇在床榻上,而他自己晚上睡地鋪之上,可她做侍女的哪裡肯這般逾矩怠慢主子,可她又拗不過公子的命令,便隻得如此,每每孤淮凜工作至夜半才回來,而她便等著他回來後才入睡。
孤淮凜瞥了一眼一旁正磨著墨的嬌俏小丫頭,低垂著眸看起來好不乖順之姿,可他心中了然自己這般命令她從不會聽,倒也每次都隨著她去,可這次情況特殊,他怕是會一宿不歸,這般柔軟乖巧的小丫頭怎能陪著他一同不睡?
“聽話,今夜不必等我。”
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杏兒美目看向男人,“這次可是很要緊的事?”
孤淮凜點了點頭,“我要去趟鴻臚寺。”
男人眸色變得幾分凝重,自父親親手撰寫的書冊裡他發現了種種疑團,雖是懷疑可卻並無直接證據,可加上這修複好的剩餘部分,他可以肯定,父親做這些這是在暗示一條方向,突破口便是在鴻臚寺,他必須得親自去一次。
“公子何時去?”
“今夜子時。”如今蘭台身處風尖口上,不能拉鴻臚寺入這趟渾水,於是隻能暗地裡去拜訪。
“公子,”柳依依抬起春華嬌麗的麵,眸裡水光流動,她道:“可否帶我一起去?”
“我想跟著公子。”
孤淮凜搖了搖頭,欲起身出去,若是自己再看著小丫頭這雙眼睛怕是會忍不住答應了,可這次情況不明,甚至暗處那些人早已知鴻臚寺的秘密,正等著他發現父親留下的線索前往,他絕不能帶著她一同涉險。
“公子。”柳依依追了上去,眼珠一轉,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
“公子,求求你,帶我去吧。”少女攥著男人的衣袖輕輕勾了勾,盈盈水眸裡儘是軟順和乖巧,而那本就甜膩的嗓音也儘是嬌軟的不像話,“公子。”
孤淮凜薄唇緊抿,心中緊繃的防線驟然崩斷,就在男人鬼使神差欲點頭之際,隻聞沈忱的嗓音傳來。
“公子,秋葉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