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撲通”一聲磕了下去,哀聲哽咽道:“公子,我對不起蘭台,對不起老太史公多年的栽培……”老太史公善意將她收留,再教她防身的一身本事,可她自己卻是蠢笨如豬聽從了奸佞的鬼話,竟欲圖謀害老人家身前喜愛的丫頭。
似壓抑了許久,偌大空蕩的房間充斥著秋葉哽咽欲掩的哭聲。
柳依依蹙了蹙眉,有些不忍心,欲將其扶起來。
“公子,秋枝和我所犯下的滔天錯事,我不祈求您的原諒,隻求讓我親自手刃那奸宦,為老太史公報仇!”
言語萋萋,儘是真切情意流露,而高坐在上的矜貴神謫麵上儼然清冷,他修長的指尖輕點案幾,一雙深邃的眸沒有一絲波瀾瞧著跪在地上淒然痛哭的少女。
他睨了一眼身著翠綠衫裙少女投過來的盈盈目光,薄唇輕啟,淡淡道:“詭大人可見過?”
“隻見過戴著麵具的他,”秋葉嗓音尚有些乾涸嘶啞,“在詭市得知秋枝被害的消息是那幾個部下通知我的,原本我也不信是柳依依殺的秋枝,可後來他們直接帶我見到了詭大人。”
“詭大人拿出了秋枝生前的紙跡,上麵寫著她發現柳依依利欲熏心與外賊勾結欲殺老太公的事實。”
聞言,立在一旁的柳依依微微咋舌,她可沒做這些啊,她連忙去瞧孤淮凜的神情,隻見男人麵上並無異動,隻是安靜聽著秋葉的陳訴,少女內心鬆了口氣。
“繼續。”沈忱厲聲道。
“之後留在詭市的我無不一日想殺了柳依依報仇雪恨,終於那天看見了公子等人的蹤影,然後和那幾個男人一同演了場戲,想……”秋葉微微掃了一眼立在身旁的嬌美少女,繼續道:“想殺了她。”
聽聞於此,孤淮凜似有還無敲著案幾的指尖微微用了些力,稍稍,他道:“見過這布料嗎?”
沈忱將男人手中的碎料遞到秋葉麵前,“看看。”
待看清物件的那一刻,秋葉那本是岑寂無神的眼眸驟然變得憤慨,她道:“這花紋刺繡,若是沒記錯,這便是那日瞥見詭大人身上的料子!”
孤淮凜俊美的眸一挑,那布料便是自客棧遇襲時自那江鎏身上截下來的,那少年便是那隱在背後攪動乾坤的詭大人?可憑他一少年,怎會將這些種種計劃得天衣無縫,這“詭大人”身後怕是還有更大的勢力。
隻聞秋葉繼續道:“請公子將我留在身邊,此後秋葉願為蘭台做牛做馬,贖清罪過!”
孤淮凜雲淡風輕瞧著少女看,一雙漂亮的眸子裡隱藏著層層幽肅。
正僵持著,卻聞屋外一侍衛通稟:“大人,大理寺卿江大人來了。”
大理寺卿?鬼使神差的,柳依依與男人對視一眼,少女心裡漫上一絲寒意,她在大理寺時被逼供畫押,其中怎能憑一個小小獄卒決定,這其中若是少了大理寺卿這上頭的默認,怎能成功?如今他來蘭台乾什麼?
孤淮凜立起身,一貫清冷的眸子此刻有些柔和的瞧著她,道:“你在此處等我,”說罷,他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秋葉,“她留不留下,看你決定。”
隨即,麵若冠玉的男人緩緩走了出去,那清俊的身影自帶著威壓和冷冽,殿外眾人見主子出來,紛紛行禮。
此刻天空已受儘落日的最後一絲餘暉,整個大地開始陷入昏昏夜色之中,偌大莊嚴的蘭台樓閣亭台,紛紛續上了明晃的燈火,映得好不敞亮。
柳依依略微有些不安,此刻殿內除了她和秋葉,還有前來保護她的宋既。
她顫了顫羽睫,對秋葉說道:“既你是真心想要悔改,那便留在蘭台吧。”秋葉自小進入蘭台,這麼多年也是有感情的,況且危害蘭台的事她也沒有成功,若是憑一件錯事將人攆了出去,也是有些於理不合。
“謝姑娘!”秋葉眸裡拂過喜悅和期望,氤氳水霧的眼睛又開始積蓄珍珠。
柳依依對這般誠懇的謝意有些不自然,她道:“你還是同以前一般喚我依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