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關關雎鳩在穀之洲 ………(1 / 2)

輕紗垂曼,繡帳紋花,偶有香蘭。

清雅的房間,舒適的床被,小女孩仰躺,漂亮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動四處看,掩不住滿臉的好奇。

“醒了?”床邊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

小女孩循聲看去,隻見一個月白長袍的男子坐在自己床頭,柔和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白潤的臉蛋,帶笑的唇角……她好奇的小臉上立馬染上燦爛的笑,“花花,花花——”她歡樂地喊著,雙手竭力向聲音的主人伸出。

花花?叫誰?!

男子原本溫和微笑的俊臉頓時僵了僵,他身後一個藍衣男子驚疑地發出了聲音,“咦~花……花?怎麼像狗的名字!”此言一出,白衣男子的俊臉更僵。

與此同時,屋內一名墨綠長袍之人麵無表情地瞟了藍衣男子一眼,而另一坐於桌邊的玄衣男子則依舊緩緩揭蓋品茶,似乎發生什麼都與他無關,渾身散發著冷淡疏離的氣息。

小女孩聽到有其他人說話,下意識地向其投去目光,在看清他們的長相時,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嘴上叫的更歡,“花花,花花,花花們——”

於是——

白衣人才緩過來的表情又僵了。“呃……”藍衣人被噎了下,微愣地看著床上莫名歡快的小女孩,隻能夠發出一單音節來。綠衣人顫了顫眉頭,雙目直掃向身邊的藍衣人。藍衣男子感受到身邊驟然下降的氣溫,打一激靈回神清醒,不自覺地向旁邊站了站,這才不著痕跡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雙臂。而他們身後坐於桌邊的玄衣男子,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見地頓了頓,隨即恢複。

“她是不是隻會說這個詞?”藍衣男子質疑。

綠衣男子靜默,玄衣男子喝茶,而回過神的白衣男子為探尋答案複又斟酌著開口,“那個……”

“花花~花花,花花——”小女孩興奮地根本不給白衣人說話的機會,雙手更是拉扯上了他的衣袖。

男子愣住。女娃,你隻會說“花花”一詞嗎?

藍衣男子圓睜了眼看著床上的小人兒,綠衣男子冷峻的眉頭硬是抽了抽。而不知何時,坐於桌邊的男子已然走到床前,“你叫什麼?”聲音淡漠的虛無。

隻見女孩那一張笑臉生生頓住,漂亮的眼眸直盯著來人眨也不眨,似是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很久以後長大的女孩才回想過來,當時那一眼叫做“驚為天人”。

“你叫什麼?”男子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女孩聽到了他的話,小腦袋一偏,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做冥想狀。“唔……”

“你這麼大了,還不知道自己叫什麼?”藍衣男子奇怪。

“……”女孩還在冥思苦想。

“你……”藍衣人上前一步再想說什麼,白衣人便抬手製止了他。“謙,我來。女娃,他是在問你的名字,名字。每個人都該有屬於自己的名字。”

這一回,女孩似乎聽懂了,頭一歪,笑臉再次揚起,“弟弟說,我的名字叫水月。”

床前的玄衣男子看著她笑成月牙狀的雙眸,沉靜半響後方道,“以後,你的名字叫水靈月。”不理會女孩茫然的表情,他轉身離開,隻留給眾人一個俊挺的背影,“彌,她就交給你了。”

被喚作“彌”的月白長袍男子應承,“是,少主。”他定當竭儘所能,不會讓她辜負了少主取得“靈”字。

……

水靈月轉醒時外麵夜色正濃,她茫然地看了一會兒床頂,回想著兒時的記憶。曾經的她是個智障兒,所以她被丟棄了,要不是師父和師伯們的相救,自己早就不在人世,更不會如此健康正常地生活著。雖然她會對兒時口中掛念的“弟弟”有點遐想,但越是長大越是想開了,那是水月的弟弟,與她何乾?她,是醫峽穀的水靈月,是師父的靈!

“可算醒了。”隨著一聲推門,進來的是醫峽穀中與她最親近的人。“小靈月,你可昏睡一天了,再不醒來我可要鞭屍了。”

水靈月閉了閉眼,沒好氣地開口,“三師伯,你就那麼急不可耐地看人家變成屍體。”

“怎麼會。不過看你昏睡一天動也不動的樣子,可真有點像那個……呃,對吧。”水靈月口中的三師伯正是醫峽穀現任穀主的三師兄,江湖人稱“謙公子”。他頓了頓,摸摸鼻子,“況且你摔下來跌落在萱草叢中,畢竟是練過武的,沒事!”

水靈月撇過頭眯眼看他,“哼,原來我先前摔下房頂時你也在場!”氣衝衝又委屈的話語,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她癟癟嘴,萬分委屈和受傷,“師父不救我,三師伯你也不救我,原來平日裡說最疼我全是假的!”

“小靈月不氣哦,我不是不想接住你,我……”謙公子立馬坐到了床頭,低聲下氣,“你想,當時我剛到山上,你師父又負手站在現場,他都不出手接自己的徒兒,我這個屬下怎麼好越俎代庖。”她師父,借他十個膽他都惹不得!

水靈月水眸閃了閃,謙見了心下一動,知道她是把話聽進去了,隻是臉上不表現分毫,依舊一副無奈又誠懇的自責。她斜睨一眼,不滿道:“你不是師父的師兄嘛。”怕什麼……

謙公子聳聳肩,雙手一攤,“你哪次聽到他喊我師兄了。”

“也是,好像他也沒喊過大師伯他們。”

“嗯哼~”他甚為欣慰地點頭。她可總算發現了啊……雖然,她的師父嵐公子有喊過他們“師兄”,但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曾經了。

水靈月微闔的雙眼突然睜大瞪向他,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於是!你就對我見死不救!”有這樣為了明哲保身而犧牲自己師侄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