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靈月不喜歡他此刻哄小孩的語氣,吸了吸鼻子,一臉倔強。“我不,我要留下來。”還沒看出究竟呢。
謙無奈地揉揉她的頭頂,“小靈月……”
“不離開也行,那小靈月保證任何時候都不插話出聲。”正當謙不知如何說服水靈月離開時,彌出聲道。
小靈月鑽出謙的“魔爪”,盯著彌猛一陣點頭,那模樣就像小雞啄米。“我保證!”
彌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而掃一眼三個師弟,道:“差不多了。”
謙等人會意,麵上斂了斂神色,靜靜地看著彌走到門前輕扣了兩下,“穀主。”
裡麵沒有任何回音動靜,水靈月掃視了一圈幾位師伯,才隱隱聽到師父的聲音從內傳出,“進來。”
眾人相看一眼,拾步陸續推門而入。水靈月自是趁機也進了客房。
屋內,背對著進門的幾人,嵐垂手立於流蘇搖曳的床前,看不到他的表情,而先前那個孩子此刻正安靜地躺在床上,似是還未轉醒。
“綃,吩咐廚房準備些吃的。”出人意料地,嵐率先開了口,雖然聲音語氣依舊冷漠淡然。
被點名的綃與其他人均是一愣,隨即應了出門而去。小靈月心想,看來床上的那孩子就是餓的體力不支昏過去的。
“穀主,他還沒醒?”謙問。
“沒有。”嵐如是回答著轉身,水靈月才發現自己的師父戴上了平時隻有出穀才會戴的銀色麵具。心下微微疑惑著,漏看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眸光,而這道眸光儘悉數落入其他師伯們眼中。“信,你是在何處發現了他?”
信抿唇掃了床上一眼,沉聲道:“上關口。”
他的話剛落,房內除水靈月以外的人均看向床上那個緊閉雙眼的小人兒。水靈月或許不知道上關口是什麼地方,但他們五公子怎會不清楚,那可是醫峽穀與外界相通的要塞瓶頸!為了防止外界一些居心叵測之人對醫峽穀不利,曾任穀主在上關口設下了五行迷陣,若外人執意想要探索入穀,除非深諳其道之人,否則必定在上關口迷路走失。
嵐未遮住的唇角勾起,冷冷道:“信,你帶回了危險的人。”
“是我疏忽了。那就由我補救自己的過失。”信說著走到床前,伸手扣住了男孩的脖頸。
水靈月大驚,要不是迅速以手掩口早就驚呼出聲,她怎麼也想不到,先前自己的師父明明很緊張那個男孩的,為何才過一會兒就要對他下死手!
她不著痕跡地上前幾步,卻見原本一直昏迷著的男孩睜開了眼睛,那眼眸清亮有神,一點不似昏迷剛轉醒的孩子!隻聽一個稚氣未脫卻又老氣橫秋的聲音在屋裡響起,“堂堂醫峽穀的五公子,竟要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嘖嘖~”
雖然脖頸被緊扣,水靈月卻沒在那男孩臉上看到一絲慌亂與懼怕,反而嘴邊淨是邪氣與嘲諷。她愣住了。
信鬆手退開,隻是雙眼複雜地盯著男孩那一雙眉眼彎彎的清亮眼眸。“不然你能醒這麼快?”
“你!”男孩聞言瞬間了然,自己分明是被眼前幾人算計了,他們早看出自己已經醒了。瞥向站在信身後側的嵐,男孩斂了斂嘴邊的嘲諷,放任邪氣更盛。“醫峽穀穀主?”
“你一點也不像孩子。”嵐冷淡接口。看著那樣一張似曾相識的邪氣小臉,他隻覺心頭有股散不去的燥氣往上竄。當觸及男孩那雙清亮如斯的眼眸時,嵐猛然感覺心頭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再無法平靜!
“可我就隻是孩子。”男孩坐起身,錦被滑下,露出他身上的明亮紫衣。
嵐麵具下的眉頭皺了皺,紫色於他來說是個極其刺目的顏色。他直視眼前那張小而熟悉到痛恨的臉龐,心思百轉千回,麵具下的臉色越來越沉。“你叫什麼?”
男孩顯然未料到他會突然轉到這個話題上,眉梢輕揚,唇邊的俊邪化開。“日月之光,地支之龍。”
水靈月完全不解,倒見自己的師父已輕輕頷首,“曦辰。”他頓了頓,聲音依舊冷淡,“姓呢?”
“我為何要告訴你。”男孩說著放鬆自己的身體舒展地向後靠去,好一副挑釁的架勢。
水靈月等人偷噓了他們的穀主一眼,確定並未有動怒的跡象時,才心底一鬆。倒不是為床上那個不知死活的小鬼擔憂,隻是懼怕他們的穀主動怒後難以預料的結果,殃及池魚一說他們還是懂的。
“你虛歲有九了?”嵐出其不意地又拋出一問,接著補了句,“你無權保持沉默。”
曦辰冷哼,“笑話,我怎麼就無權了!”嘴長在他身上,他們還能撬開他的嘴逼他回答不成。
“因為,你在我的地盤上。”
言簡意賅的回答令曦辰心中一懍,顯然,他再成熟也隻是個孩子,有很多事情不能考慮周詳,有很多事情他還是忌憚的。稚氣未脫的臉沉了沉,眼神閃爍忽暗忽明。他心裡明白,自己身處醫峽穀,說難聽點,要殺要剮還隻是他們一句話!
“是九虛歲。”曦辰的聲音裡滿滿的不情願。
“生於何月?”此問一出,彌等師兄弟幾人算是明白了嵐的心思。看樣子,嵐他也是介懷於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眸啊!
直到此刻,曦辰才收斂起挑釁與邪氣,皺眉盯著嵐,滿臉與年齡不符的肅然與警惕防備,似在深思,似在忖度。
水靈月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師伯們,驚訝地發現他們居然個個屏息凝神地注視著叫曦辰的男孩,顯然是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靜默了許久,曦辰輕輕開口道:“巧月底。”
話落,水靈月明顯聽到身邊一陣吸氣,而床前的師父早已將雙手負於身後,緊握成拳的雙手指間關節深深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