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相見前夕 ……(2 / 2)

“剛才那些是師伯們親自飼養的靈鴿,它們要比普通白鴿機警敏銳,一旦遇上陌生且具有攻擊性的活物便會鳴叫示警,平日裡多數用作信鴿的,像今日這般群起而飛還真是少見。”

曦辰安靜地聽完她的話,沉默半刻忽而笑道:“靈月姐姐,我們去看看吧,到底什麼人膽敢闖來醫峽穀。”

水靈月心中一動,卻是本能地脖子一縮,猶豫道:“這……不好吧,有師父師伯在,他們會處理好的。”

“靈月姐姐不想幫嵐穀主的忙嗎?如果有些事不用嵐穀主和你師伯們操心就能夠處理,靈月姐姐也不願意幫忙嗎?”曦辰偏頭盯著她,微皺著眉有些困惑。

“當然不是,我早就想為他們分憂解難了!”水靈月微張著嘴,經他如此一說,好奇心本就蠢蠢欲動的她再找不著不去的理由。

早在他倆磨嘰著去不去一看究竟的功夫口,水靈月懷疑的“闖入者”已經被兩大公子聯手製服。水靈月和曦辰趕到前廳時,發現除了彌之外的幾位師伯居然皆在場,且一個個臉色都肅然而不善。

除了三位師伯,前廳中央還站著一個陌生男子,藏青色長衫,右手持劍,他背對著水靈月倆人,故而看不清此男子的長相。而三位師伯全身的戒備警覺,全都是針對這個男子。

注意到有人前來,謙從中分神側頭,“小靈月,你怎麼過來了?”看到她身邊的曦辰,皺眉道:“竟把他也帶來了。小靈月,快回自己院子去,此刻不是你們能來玩的時候。”

曦辰靜靜地看著他似笑非笑,而水靈月則咬著唇,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三師伯,我,我想留下幫你們忙。”

水靈月此話一出,饒是此刻的形勢氣氛明顯嚴肅緊張,也逗樂了謙。“小靈月是不相信師伯們的能力嗎?”

水靈月癟了癟嘴,看到二師伯和四師伯都有側眼看她,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就在此時,廳中央的男子猛然回身襲向水靈月,而他手中的利劍直指她的咽喉。水靈月瞬間呆立當場不能動作,而她身邊的曦辰原本已經向前跨了一步,做好了替她擋一擋的準備,可在看清持劍男子的麵容後,他又在第一時間不著痕跡地退回了原地,白淨無波的小臉換上與水靈月相似的呆怔。

男子的舉動出其不意,且身手敏捷實屬中上等功夫,謙等人再迅捷也似隻能製止他傷人的勢頭,而無法避免水靈月被刮傷。劍尖僅離水靈月白嫩頸項半指距離的當口,“叮——”一聲低鳴驟響,男子手中的劍鋒瞬間彈開偏離了軌跡。下一刻,水靈月和曦辰倆均被人提著後領快速飛離原地,安置在稍遠處一個安全的角落。

那男子已經和三公子打作一團,而水靈月的身後響起一聲歎息,“剛剛真是太險了!小靈月,這個當口怎麼還不聽話,乖乖回院落去吧。”

水靈月此刻注意著的是,對麵抱著曦辰遠離危險的師父緩緩將他放下,低頭看著他的時候,動作自然地伸手為他理順了耳邊的兩縷頭發。

師父依舊戴著半截銀色麵具,遮住了容貌和表情,大約是有外人在場的緣故。師父也依舊還是那個淡漠出塵的嵐穀主,冷幽睿智。可不知為何,剛剛那一幕裡,水靈月似乎看到有那麼一瞬,師父的眼神是溫暖柔情的,比每每看著她眼眸的時候更加柔和。那樣的一幕落在水靈月眼裡,她的心中就覺得有些澀澀的,很悶。

水靈月似是才從突如其來的危機中回神,她回頭道謝,“謝謝大師伯出手相救,我……”

她的話未完,隻聽到偌大的前廳中幽幽響起師父不輕不重的一句:“三對一還不能速戰速決麼。”

此話一出,明明廳內的打鬥沒有任何停止,水靈月卻就是感覺周圍的任何聲響都靜止了半響,似乎連師伯們的呼吸都遠去了一般。然後,她看到原本協力攻擊那個男子的三位師伯變換了招數,二師伯和四師伯快速飛離了戰鬥圈,徒留三師伯一人與其糾纏對抗。

水靈月有些為三師伯擔心,雙眼緊緊盯著場中的境況。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對一的打鬥中,才不下十招的功夫,青衣男子的劍已便被三師伯握在手中抵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一切動作戛然而止,三師伯與其貼身而立,手下隻需稍稍一用力,眼前青衣男子便會被抹了脖子!

水靈月盯著場中兩人的情況,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彌站在她身邊,卻是不經意地向對麵的曦辰投去一眼,其中意味不明。

出乎水靈月意料、卻在五公子意料之中的,人小心不小的曦辰率先開了口:“嘖嘖~醫峽穀也不過爾爾先是群起而攻之、以多欺少,趁其不備體虛之時再一舉攻之……醫峽穀五公子也不過如此!”

“換做是你,又預備如何對付呢?”彌問。

曦辰聞言看向他,勾著唇角卻不答。在水靈月以為他會就此沉默下去的時候,聽他咧嘴道:“如果是我,麵對這種外來闖入者,必定先向其投毒,毒了個要死不死再好生折磨。五毒散、冰魄銀針、十香軟骨散、七星海棠、七巧化骨散等等,可以一個個慢慢試過來,到時還怕他不供出幕後主謀!啊對了,其實我最想投的是化屍粉,讓他轉眼之間屍骨無存,也免得臟了我的地方,一了百了!”

他說的不緊不慢,臉上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不鹹不淡,恰到好處。他報出的一連串毒藥,水靈月隻聽過一兩個而已,卻也知道那是世上最烈最毒的毒藥。不過八九歲的孩子,從他口中不鹹不淡地脫口而出那些致人死地的毒名,水靈月忽然覺得手腳有些冰冷。

這一刻,除了那個被製的青衣男子外,其餘各人全都皺眉看著那個叫曦辰的男孩,各人眼中都寫著“難以置信”和“不讚同”。彌說:“年紀輕輕卻已如此狠毒,尋常人家是決計教不出你這樣的孩子來的。”

“你什麼意思?”前一刻還老神在在的曦辰,聞言立馬拉下了臉,臉色不善地盯著彌。

彌接觸到他的眼神,不讚同地皺緊了眉頭。一旁一直未開口說話的綃道:“我有些好奇,你在家人麵前也是這種表現嗎?”

曦辰斜眼瞟她一眼,未搭腔。

向來寡言的信見此也被惹到,“不僅狠毒,而且沒教養。”他這麼說著,轉向被製的青衣男子,道:“伺候這麼個小主,你們為人屬下的應該非常吃力吧,侍劍公子?”

被製的男子正是先前奉舒雲沁之命前來探醫峽穀的侍劍。與曦辰明顯驚到的表情不同,他平靜地看了曦辰一眼,方才回道:“小公子自小聰慧靈敏,能夠侍奉小公子是屬下之幸。”

信沒有接話,倒是身前的謙幽幽道了句:“你會那麼說,是因為他是楚祕的血脈吧……”

侍劍沉靜的眼眸射出冰冷銳利的光芒,卓然如四侍,他不會聽不出謙隱含未說出口的深意。謙未說完的深意是:如果他不是楚祕的兒子,答案還會如此嗎?

兩人瞪視許久未果,侍劍隻冷冷回了一句:“小公子是公子的血脈,這一點不會改變!”

話落,謙和其餘各人皆是一懍。水靈月看到自己的師父緩步走至那個名叫侍劍的男子跟前,站定,“這是她親口說的麼,嗯?”氣息清遠,聲音如蓮。“或者,這僅僅是死忠於那男人的你們自欺欺人的妄言?”

水靈月怔怔而立,眼前那個遺世獨立、卻又散發著咄咄逼人之勢的師父,是她從未見過的。她聽不明白他們的對話內容,更加不明白師父口中的究竟是“她”還是“他”!

這種極欲了解真相卻又無從問起、且獨獨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感覺,似曾相識!她非常清楚地意識到,她討厭這種感覺,也連帶著討厭了師父口中的那個“她”!因“她”,她與師父之間被隔開了距離。

偌大廳堂,寂靜無聲。曦辰脆脆的聲音顯得尤為膛亮,“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遠處的枝頭驚起一群靈鴿,一如先前看到的景象。水靈月注意到她的師父全身一顫,而後緩緩側頭看向了廳外鴿子乍起的地方,麵具後的眼神悠遠莫測。

“是她來了嗎?”謙輕聲問道。

“是她來了。”彌回答。

謙了悟,勾起嘴角笑道:“啊,秦雲果然是秦雲,即使不放水也能順利進穀,那些五行迷陣於她不在話下啊!”見身邊的侍劍冷臉上微微現出驚訝,謙難免有些不屑:“你以為醫峽穀是任人想進就能進的?若非我們做了手腳故意放水,你會那麼順利入穀?彆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