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了緩,慢吞吞的將蠟燭點燃,再慢吞吞的端著燭台將屋內照了一圈,沒甚異常。我皺皺眉,搖搖昏沉的腦袋,轉過身,又將書房從左到右照了遍,書架,桌椅,我的影子,立櫃,沒了。
我木著腦殼想了想,突然發現了問題所在。我麵向書房的牆麵,燭台被我舉在胸前,我扭頭,自己的影子被拉的老長,鋪在地上,我再轉回來,書房的牆上也映著個人影。
我打了個哆嗦,手裡的燭台隨著一抖,滿屋的影子皆是一顫,唯有牆上的那個人影紋絲不動。
那是……誰的影子?
狂奔而出,我跑到狐狸屋外,砸門。
門被撐開個縫,狐狸露出半張臉:“作甚?”
我拱進門,一溜煙跑到他床邊,坐下,衝他慘然一笑:“嘿,昨天沒睡好,腰疼,我那屋床又硬,今兒個我睡你這裡。”
狐狸似是剛沐浴完,頭發還濕乎乎的,他看看我,又攏了攏頭發:“大當家的這是酒足飯飽思□□,來找人侍寢麼?”說罷燦爛一笑,鬆了鬆領口,就要湊過來。
我直著眼睛看他,道:“我睡你這屋,你睡我那屋。”
狐狸挑眉:“憑什麼?”
我道:“憑你喊我一聲大當家,這房子地契上寫的是顧恒二字。”
狐狸和我玩對視,我一眼不眨的盯著他,死盯,最終他朝我呲呲牙,轉身要走。
我道:“等等!”
他回眸:“悔了?”
我將手中的燭台往他身前一送:“這個給你。”
狐狸端著燭台,頂著一張不耐煩的臉,走了。
我翻身上床,裹好被子,在心裡默念,畫裡頭那位,去纏狐狸吧,去纏狐狸吧,如果不幸被狐狸超度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酒意上襲,我閉眼睡去。睡意正濃時,忽地覺得臉上涼涼的,似是有什麼東西掠過。我睜開腥鬆的眼,正和我頭頂上的那東西對上視線。
那東西勉強算是個影子,大半個身子都貼在床邊的牆壁上,隻有頭部從牆上探出來,黑漆漆的影子裡懸著兩個空空的洞,不知是不是眼睛,一縷縷彎彎曲曲的黑色細影從它臉側源源不斷的散落下來,垂在我臉頰上,觸感冰涼。
我倒抽一口冷氣,慘叫著翻滾下床,癱坐在地上,看著那玩意一點一點從牆上掙紮著抽離出來,兩隻細細長長的手臂朝我揮舞著伸來。
正在這時,房間裡的蠟燭突然齊齊被點燃,屋裡一下子亮堂起來,那詭異的影子瞬間消失,我尚未反應過來,領口便被人提住,拎了起來。
狐狸的聲音在後麵響起:“我就覺得不對勁,你又招惹了什麼。”
我指著已經空無一物的牆壁,結巴道:“你、你、你……沒看到?”
狐狸擰眉:“甚麼?”
我看看他,將美人圖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盤托出,又跑回屋將那畫匣抱過來給狐狸過目。狐狸一手托著美人圖的畫軸,另一隻手指尖從畫軸一端撫至另一端,然後將畫軸一把丟給我,道:“畫沒問題。”
我慌忙將畫接住,聽得狐狸又道:“有問題的是你。”
我呆住:“啊?”
狐狸看看我,倏地眯起眼:“你是不是瞞著我去見過沈君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