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美人圖 我仰著頭,看……(2 / 2)

化狐 煤球丸子 3056 字 12個月前

路經街口時,一輛馬車打左邊奔來,我顧上躲車就沒顧得上手裡的瓜,一個不穩,西瓜砸下去一個,正砸中路邊賣布的小攤上,再滑落在地,居然沒碎,骨碌碌往巷子裡滾去。我給布攤的小販配個不是,再將東西倒在左手上,追著西瓜而去。

拐進無人的小巷子,那西瓜正停在巷角裡,我彎下腰舉著它正要起身,那黑影不知何時又現身了。

我下意識抬眼去看,那黑影靜默無聲的立在那裡,半個身子隱在牆角陰影裡,半個身子被高掛的太陽晃得看不分明。

我微感異樣,攏起眉看著它原本飄忽不定的身體在白花花的光亮中漸漸成型,心臟似是被什麼勒了一下,刺咧咧的疼。

那影子慢慢凝聚成一道清晰的人影,身量高挑,且削瘦,一頭微卷的長發無風自動。它垂著臉,抬手在臉頰旁比劃下,頓了一頓,然後朝我伸過手。

毫無預兆的,心臟突然一陣劇痛,我兩眼一黑,身子搖了搖,昏將過去。

我浮沉在一片黑暗中,渾渾噩噩,做了些沒頭沒尾的零散的夢。一會兒是我初到桃柳鎮挑選店麵時候的夢,一會兒是我跟著狐狸四處奔波居無定所時候的夢,場景幾經跳轉,最終定格在我幼年時期。

那大抵是我家的院子裡,我得了個花皮的球,胡亂的踢著,小球被我蹬了一腳,滾去院牆底下了。我晃晃悠悠的跑過去,抱著球站起身,抬眼的時候正看見院角落裡靜靜站著的那條人影。

我抬頭瞧,那人的臉被刺眼的陽光模糊成一團,一頭微微卷曲的長發被風吹動,和身後爬滿牆的藤蔓綠葉一起款款地搖擺。那人衝著我低下頭,鬢角的長發絲絲垂落,那人抬手將發絲彆在耳後,輕聲說了句什麼,我沒聽清,然後朝我伸出手,膚色蒼白,手指修長,指甲飽滿圓潤,卻是罕見的純黑色。

我仰著頭,看看那人的臉,又看看那人的手,挺開懷的笑了。

然後一陣天翻地覆,我動動沉重的眼皮,撐開眼,眼前是一片帷帳,我有些莫名,支著疲軟的身子掀開被子下了床,環顧四周,裝潢華美,金雕玉刻,竟是一間全然陌生的房間。

我懵了懵,推開房門走出去,順著回廊繞了繞,耳邊冷不丁傳來一個甚為熟悉的聲音:“你又來摻和甚麼熱鬨。”

是狐狸。

我向那傳出聲音的房間靠了靠,正要伸手叩門,門裡又響起一個有些耳熟的聲兒:“老朋友來探望探望你,你倒是真不領情。”

“來探望我,那你折騰他作甚。”

“我要把他折騰沒了,你不也就不必守著這個破地方混沌過日了?”

屋裡靜了靜,我舉起叩門的手頓了一頓,放了下來。

狐狸的聲音又道:“彆有下次了。”

另一個聲音笑了一笑,道:“怎麼,心疼了?你是心疼他,還是心疼他身上的……”

話音到這裡突然被打斷,我麵前的門扇騰地大開,我受了一驚,屋子裡,狐狸抱著胳膊坐在桌上,朝我微微一笑:“哦呀,大當家的,這是醒了?”

桌子後,沈君澤倚靠在椅子上,抬起眼,冷漠的看著我。

我看看狐狸,又看看沈君澤,一時沒說話,場麵有點小冷。

狐狸站起身,道:“醒了便好,走走,咱們回家。”說完便向我走來,走到我身邊將要出門之際,一直沒吭聲的沈君澤忽地開了口:“老狐狸,你就不好奇他究竟看見了甚麼?”

狐狸似是沒聽見一般,無甚反應,向外走去。

我抬步跟上。

狐狸領著我一路出了沈府,穿街走巷,進了家門,直到各自回房,都未發一言。

《美人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