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氣就地一滾,無奈腿腳不夠麻利,壓低身形還未滾出多遠,就讓椅子給拍在半路,正中琵琶骨。
金世昌下手一點情麵沒留,那一下砸得我幾欲嘔血,趴在地上半天都沒緩過來。不過好在沒暈,我撐起身子,打著晃悠站起來,跌跌撞撞往前跑了沒兩步,後脖頸突地被他一把扣住,接著一股大力施來,緊緊鎖住我脖子,將我抵在牆邊。
我死命去扳他的手,但不論我怎麼摳怎麼掰,金世昌的手都紋絲不動。這小白臉看著病怏怏的弱不禁風,手上力氣卻一點不見小。我掙紮半天無用,遂發有地方不大對頭。
原本我以為他打算直接掐死我,但實際上不是,金世昌勒住我脖子的手指並未收緊,隻是使勁兒捏住我下顎,強行掰開我的嘴,然後再慢慢將臉湊了過來。
我驚恐地看著他逐漸放大的一張臉。他依舊翻著白眼,微張著的嘴巴裡,突然探出來幾條白乎乎的物什。
那玩意兒一閃即逝,我並不十分肯定我究竟看到了什麼,但那東西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我心裡生出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我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金世昌的嘴巴上,正凝神盯著,那玩意兒忽然全身而出,八條細長瑩白的腿錯落著搭在金世昌唇邊,猶如一朵在黑夜裡悄然綻放的妖異的花。
那是一隻挺著碩大肚子,通體純白的蜘蛛,全身展開後足有拳頭大小。白蜘蛛緩緩地將身體收攏在一起,然後微微抬起略顯笨重的肚子,弓起腿。
一種無法言喻的惡心感從我的五臟六腑滲出來。
白蜘蛛轉了轉身,對準我合不攏的嘴,撐腿彈起。在它彈起來的那一瞬間,我豁出命全力抬腳向金世昌踹去。
事實證明人在危急時刻的確是會爆發的,金世昌被我一腳踹得人仰馬翻,那蜘蛛失了著力點,也不知一彈彈去了哪裡。我沒了鉗製,立刻撞門而出。
大門開啟的那一刻,我一眼就看見莫名消失的狐狸垂袖站在院子裡,周身散落著大把大把詭異的銀絲。那些銀絲七零八落的掛滿了整個院子,唯獨在狐狸腳下被隔出個圈,近不得他身。
狐狸瞧我從門裡跨出來,神色霎時一變。
我一愣,正想問他乾嘛用那種見鬼的神情看著我,臉頰上忽地被滴上了什麼東西。
那東西溫濕粘膩,帶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我本能的抬起頭,房簷下,一隻長著三對兒手臂的人形怪物正倒掛在那裡。它的六隻手分彆撐在不同方向,整個身子攀附在牆角上,腦袋衝下,一頭長發披散下來,懸在我頭頂上方。我仰起頭,正好和它垂下的臉對個正著。
它似乎受了傷,嘴角不停的淌著血,直到又有一滴鮮血落在我腦門上,我才發覺,這個怪物長著柳仙兒的臉。
柳仙兒和我對視片刻,麵容忽地變得猙獰,她呲開嘴,露出一對內彎的螯牙,而後鬆開房簷,揮舞著六隻手向我撲來。
在那一瞬之間,世間的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柳仙兒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能在柳仙兒圓睜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