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弟看看我,道:“哦?兩位看著也像是生意人,這一趟莫非也是去做買賣的?”
我說:“我這算是去求醫罷。”
劉兄弟眼睛閃了閃,還沒說話,正趕上店老板進屋,聽見這句話,就接了句話茬:“喲,這位小爺,原來是慕名去找鬼麵的啊。”
我一怔:“什麼鬼麵?”
那老板嘿嘿一笑,道:“小爺來求醫,居然連鬼麵的名號都沒聽過?鬼麵老爺子可是南山鎮上響當當的人物,一等一的名醫,隻要他肯救,就是進了鬼門關他也能給你救回來。隻不過,這鬼麵做事乖張,行醫有個規矩……”
狐狸接口道:“每月隻看一個病人,說一不二。”
店老板嘖嘖兩聲,點頭道:“對咯,據說鬼麵每個月隻接待一個病人,這個月若是看過病了,那饒是你砸去黃金萬兩,那也隻有閉門吃羹的份兒。”
這鬼麵被誇的神乎其神,也不知道和狐狸口中的阿長是什麼關係。
晚飯畢,幾人各自回房,散席時劉兄弟喚住我,我回過頭,劉兄弟道:“顧兄,你我同去南山鎮,明日不妨約定個時間一同進山,山路陡峭,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我應道:“好。”
劉兄弟道:“明日卯時三刻,店門口碰麵。”說罷抱了抱拳,走了。
在路上顛簸了好幾天,我跟狐狸都有些疲倦,回屋就歇息了。客棧房間小,床鋪也小,我和狐狸睡在一處,不想挨擠我就得貼著牆壁,這麼湊合著睡到半夜三更,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嘎吱聲。
那聲音就跟用指甲撓牆皮似的,一下一下的,特彆鬨心,我迷迷瞪瞪的想繼續睡,無奈那聲音就跟在我枕頭邊發出來似的,離得極近。
這隔壁住的誰,大半夜的不睡覺,跟那兒撓牆皮玩。
我煩躁的平躺過來,半睜不睜的撐開眼,一眼就瞧見從牆壁上伸出來的那條纖細的手臂。
那手臂很白,在漆黑的房裡十分紮眼,它一點一點的從牆壁那頭伸過來,五根手指在空中一抓一握的,長長的指甲摳在牆皮上,慢慢收攏。
我一下就清醒了,用胳膊去撞狐狸,狐狸睡得死沉,醒不過來。
我調整呼吸,強迫自己閉眼,漸漸地,那刮牆皮的聲響停了。我鬆一口氣,再睜開眼,然後就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出現在牆壁上。
確切的說,那是半個女人。
她就那麼突兀的從牆壁中探出上半身,一頭散落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向下垂落。
從我的角度看不見女人的摸樣,隻能看見她尖細的下巴和蒼白的脖頸。
她不斷往牆的這頭湧動,逐漸露出腰身,露出裙擺,最終一雙繡著牡丹的繡花鞋踩在我臉旁。她完全從牆壁那頭鑽了過來,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姿勢——兩手向前虛抓著,身體微微前仰,整個身子如同被風鼓動一般搖擺不定。
我倒抽了一個冷子,嘶的一聲。
她身形一滯,垂下雙手,朝著我腦袋的方向緩緩俯下臉。
我一身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這時狐狸突然動了,他抬手遮住我眼睛,用極輕的聲音耳語道:“不要看,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