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藍劍的星芒在空中暈開,柔柔地染了完墟一身。紫色的長裙飄逸,隨著她的動作散成一朵綻放的花,而那青絲飛揚,襯著如燕身姿回轉飛舞,美得攝人心魄,直直印入了小侯爺的眼底。他挑起了唇角,眼裡浮上一抹興味:“謝墨之女果真與眾不同,我倒要瞧瞧,你能撐到何時!”
他抬手做了一個手勢,立即有十個護衛圍了上去。
急劇的劍光撲來,完墟側身避過,幾縷長發卻被這鋒利劍氣削斷。她眉眼一沉,使出了最純熟的輕功,集閃躲與擒拿於一體,在這幾名高手之間遊移著。她心知那個人已經到來,現在隻需拖延時間,不消片刻便能永遠脫離這裡的束縛了。
完墟在使弓上的造詣已臻化境,但弓箭隻適合遠距離攻擊,並不適合短時間內近身型的快攻強攻。她平日又疏於習武,雖把父親謝竹筠傳授的一套迦藍劍譜練得純熟,但那也隻是為了防身逃生,並未花心思去鑽研,遂武功平平,算不得什麼高手。
與她力戰的護衛們漸漸看出了門道,下手愈發狠厲起來。若說一對一她倒也能應付自如,但如今麵對以一敵十的長時間消磨戰,完墟還需要強打精神來應對,如此堅持了兩刻有餘,慢慢地便顯出疲態,力有不怠了。
突地一股寒氣罩著她的麵門直衝而下,完墟深知此刻決不能有半點差池,隻得咬緊牙關持劍擋於麵前。兩劍相擊,雷霆萬鈞,擦出驚心動魄的鏗鏘聲。同時有股陰寒內力從劍身傳來,穿過劍柄直直釘入她的身體,震得她手腕一鬆,迦藍劍脫手而出。
完墟真氣用得過猛,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直到攀住身後大樹才沒有失足。她恨得銀牙咬碎,掙紮起來又要再戰,突然覺得下腹傳來一陣鑽心劇痛,直疼得她冷汗津津,酸軟無力地扒住樹乾,不讓身體倒下。
哪知對方絲毫不肯放鬆,趁著她分神的空當又補上絕狠一劍。她無奈側身,隻聽得“哧啦”一聲,肩上的布帛已然裂開,在衣下凝脂般的肌膚上劃下一道血痕。
“停手。”小侯爺的視線緊緊鎖著完墟,隻見她扶著樹乾滑坐於地,雙手捂著腹部,正大口大口地喘氣,“墨完墟,你倒是世上極少見的奇女子。你原本在江湖上便行蹤不定,可知今日就算我擄了你去侯府,天下也不會有人知曉?”
他能說出這番話來,若不是天真單純得可以,便是侯府積蓄的實力已到一定境界,足夠瞞天過海了。小侯爺不是泛泛之輩,很顯然他屬於第二種人。隻是他錯估了一件事,那就是江湖之大,無奇不有,無所不在。
完墟早沒有心思聽他說話,隻將視線一瞬不瞬地膠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她臉色蒼白地嚇人,腦中拚命閃過許多影像,幾乎可以確定發生了什麼事。她喃喃道:“我竟是大意了……”
小侯爺見她的反應莫名其妙,不禁心頭火起,喝道:“將她給我拿下!”
“誰敢動她!”一個聲音陡然劈落。天空傳來刺耳的鳥叫聲,一隻紅尾鵟在山路的上空盤旋再三,猛地衝將下來,驚得眾人紛紛舉手抵擋。
絳紅色鎏金錦袍隨風翻飛,自天而降,張狂地落在完墟身邊。一股沉穩的氣勢亦隨之自上而下,將她四周包圍得密不透風。那個聲音的主人一襲華衣,靜立如孤傲的鶴,而沉靜的氣勁起伏不定,引得腰間琅環玉佩叮叮地相扣作響。如緞長發未束,及其自然鬆散地披在身後,任之紛舞。那漆黑的夜作襯,他不動如山,好似一朵魅惑懾人卻沉靜至極的懾日玄瞑花。
完墟見是他,不由得重重吐出一口氣,心神一鬆,歪頭倒了下去。他閃電般將她攬入懷中,雙眸緊緊扣住那無暇的麵容,眼神中的溫柔泛濫成災。餘光掃過她□□的臂膀,一條長長血印在雪白的藕臂上觸目驚心。轉瞬間肅殺又起,身邊的人無不戰栗震驚。
他的視線不曾離開過她,隻是極美的唇微微動了動,吐出的話卻令人寒徹入骨:“凡見過代教主夫人肌膚之人,剜去雙目;與之交手者,砍去雙手雙足;傷其體膚者,挫骨揚灰!”
驀地,幾十名玄衣人從他身後躍出,緊接著天地間一片血紅。
一名護衛支離破碎地倒在血泊中,緊緊盯著那男子的目光漸漸渙散。他的唇不停蠕動著,聲音幾不可聞。
“玄教左護法……代教主……穀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