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舊神與新神 燚山獨自坐在……(1 / 2)

燚山獨自坐在一片漆黑的冰牢深井之中,他正和隻有最後幾個時辰可以安靜待著的自己獨處著。天洲的冰牢自古以來就是囚禁凶神、罪神之地,此地極寒無比,唯一的光芒就隻有半夜那一輪冷冷的月光。

燚山靜靜的回憶著,天帝也不是沒有大發慈悲給過自己所謂的機會,幾日前天帝就曾讓人帶過話給自己,若是自己肯永遠留在冰牢為奴和忍受無儘的折磨,便可以免去自己的死罪。

“奈何蒼天薄於孤,孤為高而生,為節而死。”

一句話燚山給了天帝他的答案,既然他選擇了去死,天帝自然也不會攔著。明日早晨,就是這位昔日娜迦王、騰蛇帝神的上路之時。

天井之下,燚山安靜的享受著這最後的時光,直到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這場安靜。來的人正是天帝的嫡長子,墨夕。

“孤何德何能,死之前竟能見到萬年之後的新神領袖。”

聽到燚山的話,墨夕微微一怔,不過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他早就聽師父提起過騰蛇每轉生一次,修為便會增幅千年,想必剛才他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未來。

神佛轉生的極限是十世,他這也才經曆了第一世而已。

他,終究是帝神。

墨夕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墨夕佩服騰蛇帝神,帝神可是瞞天過海了我父皇。”

冷白月光下的燚山如墨般的長發披散著,一身白衣在冰池中央,他的眼睛如夜裡的玄月一般,讓人從眼睛裡就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太子又何嘗不是,瞞天過海了你父皇。”

墨夕的神光微黯,騰蛇會讀人心,也會惑人心,也善於發現和攻擊人心的弱點。若自己稍有不慎,便會把自己搭進去,所以這是一場交鋒。“帝神既然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言了。”

“太子是想給孤指另一條路走是吧?”

“是。”墨夕正麵回答道,“我敬仰帝神已久,此次來就是想請帝神助我們新神實現革新大業。”

“帝神若是應允,可免明日之死。”

看著低著頭看似懇請自己相助的墨夕,燚山沉默了,這一沉默就良久。

直到墨夕等得腰都酸了,燚山才慢慢問道,“我們這些老一輩怎麼就成了舊神了?為什麼需要革新?”

麵對燚山簡單且直擊關鍵的提問,墨夕波瀾不動道,“過去的人類確實依賴和信仰過舊神,但是人類正在逐漸忘記舊神的音容和存在,也在逐漸擺脫神的控製。”

“再過幾千年,人類就會徹底忘記你們這些為他們奉獻過的舊神,並且會自大得以為他們就是這天地間的主宰。到那時,舊神會失去人類的供奉反而會依賴人類。”

“舊神,太軟弱了。”

“所以你們新神打算如何不軟弱呢?”燚山抬眼,對上了也正看向自己的墨夕的眼睛。讓墨夕有些不適的是,明明燚山才是上古舊神,但是在外表上自己這個新神看起來卻還要比他年長一些。

“新神們的意願是,重塑世界,還有人類。並加強新人類思想的控製和信仰的虔誠,讓他們從一而終信奉我們,沒有任何的二心。”

“所以你們想毀掉現在這個,然後再做一群聽話的娃娃,是這嗎?”燚山的話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如夜裡平靜的大海。

看著頭頂的白月,燚山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也許真的是孤老了,做舊神做得思想都是陳舊不已。”

“孤很欣賞太子作為未來天帝就已經初露的魄力和想法,隻可惜孤一直受身的是空密佛法,無法像太子殿下這般能有太多的知覺。若這就是舊神的最終歸宿,是孤的歸處,孤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曾經孤以道殉身,到那時孤會以身殉道。”

“孤是高山,是神,而非人。”

燚山一揮手,“夜已深了,太子殿下請回吧,孤想死的心意已決,莫要再勸了。”

墨夕知道燚山是不可能再說得動的了,隻好作罷,“那帝神好自為之,就此彆過了。”他覺得,燚山作為天神,終究是低估了人類的生與死帶來的傷害,也許這也是這位帝神要經曆的功課。凡人的生老病死,可是神仙都懼怕的。

墨夕轉身離去後,冰牢又恢複到了之前的寧靜,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天洲的大鐘敲了五下,九洲大地就迎來了早晨,金色的陽光灑滿了山川溪流。一身冰一般的白衣的燚山在幾個天兵天將的看押下,佇立在金夕台上,看著這新的一天的到來。

台下人頭聳動,看來來看自己上路的人是真的不少。

不過燚山還看到了,高坐於九台之上的天帝身旁站著的人,是琴姬。雖然他早就知道了些,但是此時他既不意外,也意外。

琴姬就是那個,天帝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但是他不怪琴姬,琴姬也是被迫無奈的。

燚山仰起頭,釋懷的再次看了看這片美麗的金色天空,希望以後自己也還會記得這裡的美麗。收回目光後,燚山踏上了行刑的台階。

就在這時,一個童子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本來的安靜。

“等一下!神官等一下!我家二少爺有東西要交給帝神!”

這個時候,行刑的神官,燚山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個童子給帶走了。天帝示意讓天兵放了行,童子手裡捧著用青色布包裹著的長條形的物件,在人群的擁擠下跌跌撞撞的來到了燚山的跟前。

“帝神,我家二少爺囑咐我,一定要把此物交給帝神。”

燚山伸出蒼白的手,捏住了青布的一角,揭開了青布,和自己彆離多年的神器黑罡尺,就這樣完整無遺的展現在這位童子的手裡。

看到久彆多年重逢的神器,燚山笑了笑,從被關押冰牢這一百年,燚山是第一次這樣感到開心的笑,輕輕問道,“你們二少爺為何沒有親自來?”

燚山對自己這樣的一問也感到驚訝,這樣弄得就像是自己和這位二少爺已有多年深厚的友情一樣。其實他們不但從未見過,而且素不相識,也不知對方是何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