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你……該喊我一聲母親的呀!
魏夫人險些落淚,在剛剛找回到親生女兒和十六年相伴的養女之間猶豫不決,最終下定決心:“灼兒,你,你要不要和母親一同去看看姐姐?”
她口中的這個姐姐自然指的是鳩占鵲巢多年的假千金,魏茗月。
那個作死的姨娘為了讓魏夫人痛失骨肉,早就瞄好了待產的婦人,而魏茗月比南灼早了一日出生,自然該是姐姐。
真假千金一事暴露出來之後,眾人紛紛期盼著看好戲。
魏夫人舍不得魏茗月一介女流孤身離開相府,加上二皇子聽聞此事卻仍舊不曾退婚,甚至為了未婚妻出手整頓了一番流言蜚語,故而魏夫人求著夫君同時留下了魏茗月。
隻是不能記在魏夫人這個嫡母名下,隻說是魏丞相府中的養女。
至於南灼則取代了她的大小姐身份。
南灼不在乎這個,見她在自己和假千金之間小心斡旋,也沒有為難她的心思,隻是看著身側狀態不對勁的孟玄雲說:“我師弟也有不適之感,她那裡有醫師麼?”
方才稟告的侍女在眾人的目光下答:“回小姐夫人,府中白醫師正在茗月小姐的院中。”
夫人看著被自己忽視多時的孟玄雲,心下惦記著魏茗月,卻又怕怠慢南灼的師弟叫他寒了心,又記著男女大防,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在她糾結不過片刻,又有一個丫鬟匆匆跑來。
魏夫人認出這是魏茗月的貼身丫鬟慧靈,上前問:“怎麼了?可是、茗月有什麼不適?”
慧靈搖了搖頭,耳朵上的珍珠耳墜還在前後擺動,她道:“小姐已經醒了,她怕夫人擔憂叫奴婢前來稟告,小姐稍後便來這裡拜見母親與……與大小姐。”
丫鬟說這話時頭埋的很低,視線中出現了兩雙沾了泥土的鞋,心想這便是搶走自家小姐位子的那位回來了吧。
魏夫人聽聞此言心下寬慰,又轉過身對南灼道:“稍後茗月來了,她自幼體弱……灼兒,你能不能讓一讓她?”
聽見這話南灼挑了挑眉。
笑道:“夫人既然如此說了,南灼自無不應。隻希望夫人能夠請醫師來給我家師弟瞧一瞧。”
這個隻把自己當做個普通客人一樣回答,又惹得魏夫人險些垂淚。
南灼算是看出來了,魏夫人對自己心懷愧疚期盼親近,但更放不下魏茗月。
夾在親女和養女之間,誰都割舍不下。
猶豫不決十分軟弱的樣子。
這叫南灼不由好奇起來那位魏茗月是什麼模樣。
一陣微風拂過,觀感敏銳的南灼嗅到了空中若有似無的清香,泠然若雲水之間清荷靜眠。
不多時,一個身著淺碧色羅裙的女子攜清風而來,行動之間衣裳隻如湖水微漣,端方嫻靜。
正是魏茗月。
魏茗月朝著魏夫人盈盈一拜,南灼看著她纖細的腰肢,隻覺得自己能夠一隻手捏死她。
忽然慶幸當初自己被那個姨娘調換丟棄,陰差陽錯叫自己拜入師傅門下,養的健康壯實,走起路來快得能飛。
“茗月見過母親。”
魏茗月看著南灼,走上前微微笑著:“這位是妹妹吧?”
早在魏茗月來之前,孟玄雲已經避開一旁接受醫師治療,隻剩下南灼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知怎麼有些牙疼。
她道:“不敢當,叫我南灼即可。”
魏茗月微微頷首:“南灼妹妹。”
語氣輕柔像是哄小孩。
今日真千金回府,本該是一家人團圓的時機。
然而魏丞相臨時有事外出,弟弟魏鬆亭也在學堂還未歸家,於是南灼在丞相府吃的第一頓飯是和素未謀麵的親生母親與身份尷尬的假千金一起。
看著擺滿佳肴的餐桌,南灼不由眼眸一亮。
南灼雖然被師弟師妹們喊一聲笑麵虎,但是平常作為大師姐她還是很照顧楓遊山其餘弟子的,日常釣魚惡人而後反向劫道賺的銀錢也沒有花在自己身上,反而都是與他們平分。
這樣豐盛的飯菜叫南灼一時有些目不暇接。
她第一筷子便往最近的肉上夾過去,入口微微一抿整塊肉便好似化開一般,唇齒留香。
練武之人消耗大,南灼吃的暢快,落在魏夫人眼裡確實這些年她實在是受苦了既然如此狼吞虎咽。
李嬤嬤看著自家夫人傷心,不由上前對南灼說:“南灼小姐,相府之內一飲一啄皆有禮法可依,您這樣的吃法落在外人眼裡恐叫人笑話咱們相府沒有教養。”
魏夫人沒有想起這一層,聞言卻反應過來。
魏夫人看向南灼,猶豫後夾了一筷子菜進她碗裡,接著道:“灼兒……這白灼芥蘭不錯,你不若嘗一嘗?”
芥蘭清甜,比之油膩的肉菜更受京城女眷的喜愛。
但南灼的胃口卻和她們不一樣,這才剛三分飽呢,吃菜可不抵餓。
但畢竟不好拂了自己母親的美意,她三兩口將芥蘭吃完,又將筷子伸向另一盤肉菜。
見此,一直愁眉不展隻夾了兩筷子菜的魏茗月輕聲開口:“南灼妹妹是在介意我麼?”
南灼早就等著魏茗月發話,聽聞此言愣了愣,驚疑不解地看過去:“姐姐怎麼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