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等你渡我入情海(1 / 2)

屋內一時寂靜,愈發顯得雨聲淅瀝,婆娑樹影映在玻璃窗上,水汽漸漸洇深了一幅花雨圖景。

“我知道的,我現在全都明白了。”

雪捧住了他的臉,柔黃燈火在他輕輕顫動的絳紅睫羽上暈成了薄霧。

“你想要掌控與你相關的所有事物,但感情是不受控製的,如果你選擇愛我,那就意味著你要放棄全部的控製權,藝術的純粹性隨之動搖,可預測的永恒不變便失衡了。”

“因為愛就是這種東西,給人喜悅、幸福、心滿意足,也讓人痛苦、迷茫、患得患失,你再往前走,就會從雲端跌下來,墜進紅塵裡。”

“那麼,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赤砂之蠍再一次審視這個當年連他胸口都不到,而今已經長得和他差不多高的女孩子。

與清幽冷豔的外表不同,她內裡是極喜歡熱鬨的,享受萬眾簇擁,追逐貪欲蜜果,拒絕孤獨寥落,熱愛人間煙火,沉溺於枝枝蔓蔓纏綿聲色的紅塵,感情裡全是溫暖甜蜜的濃烈色彩。

他提高警惕,冷淡處理自己無聲滋長的情愫,可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她拖入了情網,而在整個過程中,她甚至渾然不覺。

隻有他自己,最先預知,清醒沉淪。

如果說,你是我最心愛的人,那麼,這也許不是真正的愛情。愛情就是,我覺得你是把刀子,我用它攪動我的心。

想到這,蠍不禁笑了。

很淺淡的,嘴角輕輕往上揚著,漂亮極了。

刹那間,雲開霧散,花明月暖。

像是初春時節第一條解凍的河,岸邊泥土生腥,鑽出一叢叢報春花,明媚日光烤軟了冰麵,青綠柳枝劃進冰層碎裂的縫隙。

清澈水流慢慢流動起來,與柳枝落花相擁纏綿,色調一揮即就清淺寫意,卻強烈衝擊著感官。

雪忍不住攀在他身上,胳膊勾住他脖頸,小聲埋怨起來。

“旦那,你再引誘我,就不給你反悔的機會了哦!”

“我不要。”

蠍利落回答。

“……啊?”

落雨的深夜,月光悄然逝去,一雙琥珀眸泛著瑰麗的色澤,像是充滿不祥意味的貓瞳。

“我不要反悔的機會。”

他清晰地重複。

“我隻喜歡你,隻想要你,我很討厭等待,很討厭不受控的變動,但更不能接受你不在意我,難以容忍世上有人分走你的視線,占有你的羈絆,哪怕是未來你的孩子。”

是的,他就是個怪物,愛意被過度忽視,甚至透著怨毒,嫉妒浸滿心臟,醜陋又嶙峋。

但偏偏愛了這麼一個小魔女,強烈的占有欲得不到真正滿足。

也不是沒有陰暗想法,可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他賭不起。

雪微妙地眨眨眼,正準備告訴他,她未來沒有生孩子的打算,但還沒開口便被打斷了。

“我接受一切動蕩,永遠選擇有你的未來。”

蠍垂眸看她,嗓音清冷微薄,似夾雜著碎瓊亂玉,冷冽地繞著耳際。

“是不是怪我說得太晚,所以你去吻了彆人。”

他笑著提起這件事,將旖旎的氣氛衝得支離破碎。

雪有些無奈,那是她自爆的,根本沒有任何狡辯的餘地。

況且這兩者並沒有因果關係,他早說晚說,都不影響她會喜歡其他人。

唉,她不過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罷了。

麵對這種送命題,雪還想再掙紮一下,隻得張嘴解釋。

“其實也沒做什……”

話音未落,她腰肢被人勾得向前一倒,撞上冷硬胸膛,蠍突然低下頭,落在她的頸邊,卷曲紅發絲絲縷縷地嵌進睡裙縫隙,惹得肌膚發癢。

空氣裡淡淡冷冽的木質清香微微泛澀,兼具無與倫比的觀賞性,如舊教堂般肅穆神聖,很清冷,仿佛不帶任何欲望,卻統治了她的感官。

當少年傾軋下來,她餘光裡的影子便全都遮住了,滿眼燈火驟然熄滅,一片漆黑裡,隻有琥珀色的眸底深處燃起幽暗的光。

冰涼細碎的吻落在頸側,些微尖銳刺痛帶來灼燒,而他的肌膚又是冰冰涼涼的,緩解了這份灼痛。

雪仿佛站在一片猝然斷裂的高崖邊緣,深淵之下冰冷刺骨、暗無天日,和平靜蒼茫的雲海對比鮮明。

那強烈的情緒讓她難免不安,想要擺脫危險的墜落感,而情緒的來源卻極為熟悉,按捺了攻擊本能,生不起逃離心態。

一片毛絨絨的小碎發被強勢壓倒撫弄,異樣酥麻的電流在血管肆意流竄,她不自覺聳起肩膀,想要抑製對方的動作,那親吻隨之停了一霎。

女孩子的退避引燃了赤砂之蠍的情緒,隱忍也成了他放肆的溫床。

“是這樣嗎?”

他一手籠著她的後背,一手箍住她的後腦勺,那薄薄的冰冰的兩瓣唇,毫無阻塞地擦過泛紅耳根,拂過細膩肌膚,最終印在兩瓣蜜漬櫻桃般的唇上。

這姑娘怎麼這樣野啊。

今天說著喜歡他,過幾日說不定轉頭就又和其他男人好了,他還不能吃醋了?

她總是這麼理所當然,難道世間女子,都如她這般,恣意任性、多情花心的嗎?

從頸側到唇瓣,一寸寸沉進肌膚的是一種非人的觸感,冰涼,乾燥,但足夠柔軟又過於靈活,雪的呼吸先是沉了幾分,而後徹底被吞沒,沒聽清他問的是什麼。

蠍似乎也不在意她有沒有回話,目光凝著頸下的人,麵頰泛紅,肌體晶瑩,冰藍眼眸蒙了一層水霧,說不出的活色生香。

彆的男人吻她的時候,她也是如此麵犯桃花,眼波盈盈望著對方嗎?

他沉溺情海,又嫉妒極了,放她喘息的間隙,還同她笑。

“誰的吻技好一點?”

雪:半斤八兩,誰也彆說誰。

一個有經驗的都沒有,就知道亂啃一通,還好意思問吻技好不好?

她被親的暈乎乎的,下意識就來了句客套話。

“都——”還好吧。

剛開了個頭,她陡然一驚,故意模糊了話音,把已經吐出來的第一個字含糊帶過。

毫無溫度的臉頰貼著皮肉,琥珀般的眼珠子眨也不眨勾著她,瓷白麵頰上,散了幾縷赤紅發絲,醒目又誘人。

蠍的神情向來是慵懶而冰冷的,像是無星無月的夜裡偶有流螢掠過的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