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完) 直至夜色將他的背影完全……(2 / 2)

秋道奈尋自知多說無益,話鋒一轉:“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實在抱歉,警官先生們。”

“還有,謝謝你,鬆田先生。”秋道奈尋望向了角落的卷發青年,話語中真切地染上歉意,“很抱歉利用了你的善意,但請拜托,千萬、千萬不要因為我而對受害者懷有惡意和懷疑。”

鬆田陣平:“不會的。”

哪怕重來一次,提前知曉秋道奈尋有可能是凶手,他依舊會選擇前去救人。

聽到鬆田陣平毫不猶豫地否認,秋道奈尋的眸光微閃。

“如果父親在赴死的路上能夠遇到你這樣的警察該有多好...”像是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切實際,她輕歎一口氣,隨後坦然地伸出了雙手,等待著被戴上鐐銬,“來抓我吧,我認罪。”

眼見秋道奈尋認罪,一切即將塵埃落定,伊藤拓真麵露哀戚,拚命掙開了拉著他的警察,衝到了目暮警官麵前,懇求著,“能不能我替她受罰,就當是我殺了木村太郎可以嗎?”

“我也打算殺掉木村太郎的!毒藥也已經買好了,就在抽屜裡!”

伊藤拓真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早已知曉秋道奈尋突然提出分手的理由了。

她無意間對木村太郎泄露出的恨意太過明顯,他彼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而之所以順水推舟地答應了分手,其實是已經決定替秋道奈尋動手,隻不過他沒料到,秋道奈尋先他一步完成了犯罪。

從二樓的窗戶中目睹秋道奈尋殺人後,其實他就已經做好了頂罪的準備。

“就當是我殺了他可以嗎?”從頭到尾麵不改色的男人此刻眼中已有了淚光。

“求求你們了,你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可以嗎?”

“反正你們隻需要一個凶手交差,而我可以充當這個凶手!我會配合你們做筆錄、配合你們錄口供...”

目暮警官和田中警官彆開了眼,沒有回答伊藤拓真的問題,秋道奈尋打斷了伊藤拓真的懇求。

“你這個家夥給我閉嘴,我都說了,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人是我殺的,怎麼可能讓你去服刑!”

女人臉上露出怒容,低聲喝道:“給我堅強一點,彆一副哭哭啼啼的表情,不就是去坐牢嗎?我做錯了事就要接受懲罰,天經地義。”

“你——”

本想再說,可看到伊藤拓真麵上真切的悲傷,秋道奈尋最終還是軟了語氣:“彆做什麼傻事,聽見了嗎?”

“...嗯。”伊藤眼中的不斷有淚光湧現,可最終他用力眨了眨眼,沒有落下一滴眼淚。

“伊藤先生,法不容情,我們不會冤枉無罪之人。可法亦有情,秋道小姐的動機和自首的表現法院都會考慮的,我們也會為她聘請律師,爭取寬大處理。”

田中警官的話為這次案件畫上了句號,接下來的取證工作在秋道奈尋的配合下進展地出奇地順利。

事畢後,目暮警官對鬆田陣平點頭致謝,“今天麻煩你了,鬆田警官,你的筆錄明天去了警局再做,你可以先回家休息了。”

鬆田陣平心不在焉地應下:“...嗯。”

明明他的猜想沒有錯,凶手也已經認罪,鬆田陣平此刻的心情卻沒有輕鬆幾分。

以犯罪為代價追求法律之外的正義...

秋道奈尋的行為無疑是錯誤的。任何人都不能打著正義的旗號違反法律,這是早在進入警校第一課便被傳授的內容。

木村太郎或許罪不至死,可在法律所框定的紅線內,又如何讓木村太郎得到應得的懲罰?

鬆田陣平想不到答案,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胸中的憋悶。

點頭與目暮警官告彆後,鬆田陣平心不在焉地往外走去,猛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拿出手機,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敲打鍵盤,剛剛牢牢記在心裡的號碼重新出現在屏幕上。

依照某個家夥執著的性格,目睹了案件的經過卻無法光明正大地露麵解決案件,不知道結果恐怕不會放心離開吧。

“案件已經解決了,凶手是。”是熟悉的惡趣味留白——警校時期的深夜,幾人聚在一起看推理小說,他提前藏起了後半部分,樂得看他們推理出凶手卻看不到結局。

青年稚氣的臉龐帶著惡作劇後的小得意,按下發送鍵後把手機塞回了兜裡。

但很快,像是想到什麼一般,他又不情不願地從兜裡拎起手機,開始編輯新的消息。

“凶手是秋道奈尋,證據確鑿,勿念!”

“勿念”兩個字被他敲打得極重,像是在發泄著某種情緒。

這個混蛋,可一定要平安啊!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念叨,指尖滑動卻已經刪除了所有的短信。

不過,那個家夥現在應該也能放心離開了...

...

沉沉夜色中,青年的身影隱在暗處,麵色凝重地聽著警車的嗡鳴聲不斷遠去,小巷重新恢複靜謐。

握在掌心的手機染上了溫熱的餘溫,微弱到幾不可察的一聲細小震動沿著指骨傳來。

是沒有存在通訊錄的號碼,降穀零卻一眼辨認出了發信人。

上一封才剛剛看完,下一封便緊隨著發來。

看完了兩封信息,降穀零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了些,像是要努力汲取些溫暖。

“真是的...”低聲抱怨一句,唇畔卻忍不住染上了真切的笑意。

但這笑意隻存在了短短一瞬,假麵很快被重新罩在了臉上,隻見他熟能生巧地卸下sim卡,用力對折幾次後用打火機點燃,灰燼輕飄飄地落在地麵。

原本調酒師的身份就該換了,這個手機號也是時候注銷了

不再聯係便是對彼此最好的保護。

確認了案件已經結束,還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同期,方才二十出頭的青年步履輕快地走入了黑暗之中。

直至夜色將他的背影完全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