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僵持不下,不知過了多久,玄明子驀地開口,對著趙婉柔溫聲道:
“那你想如何?”
趙婉柔聞言暗喜,以為掌門終於頂不住壓力,要懲治這兩個賤人,於是沒注意到秦蒼製止的眼神,連忙應聲道:
“顧峰主肆意戕害同門,按照門規,理應受完鞭笞之刑再逐出宗門,但念其是一峰之主,逐出宗門就免了,換成削去峰主之職便可。至於莫萱嘛……”
趙婉柔越說越興奮,完全顧不上秦蒼的示意,接著惡毒道:
“莫萱多次以下犯上,目無尊長,理當施以極刑,再廢去靈脈,將其逐出宗門,以儆效尤!”
“啪啪啪”
這話一出,莫萱連鼓了三個掌,不無佩服道:
“師姐還真是深明大義,要論扣帽子的本事,還真沒人能比得上您。”
趙婉柔不為所動,以為莫萱是死鴨子嘴硬,垂死掙紮,於是仰著頭輕嗤道:
“你要是現在求饒,興許我還能向掌門求情,給你減些刑罰,可若是你一定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我也保不住你。”
莫萱第一次感歎秦蒼真是把趙婉柔慣的無法無天,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沒腦子。看著掌門山雨欲來的表情,莫萱已經在給她暗暗禱告了。
大殿上,聽完二人的唇槍舌劍,玄明子終於閉上眼,對著殿門外沉聲道:
“進來吧。”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裴軒意不知何時出了大殿,回來時手裡提溜著個人。他一路走到大殿中央,隨手將那人扔在地上,對著玄明子一拜,斂眉稟告道:
“人已捉拿,聽憑掌門發落。”
隻見地上那人渾身臟臭不堪,不知方才去了什麼醃臢地方,落得這副模樣。他重重摔了一下,但也不敢吱聲,隻是哆哆嗦嗦將臉貼著地麵,好像不敢見人。
他想逃避,但旁人並不想給他這個機會,玄明子看了眼地上的人,對著趙婉柔肅聲道:
“你可識得此人?”
趙婉柔聞言有些煩躁,那人臟兮兮的,摔落在地時,一片衣角蹭到了自己在霓裳閣新買的衣裳,簡直惡心的不行,這麼低賤的人她怎麼會認識?
莫不是掌門想給那賤蹄子拖延時間?
於是趙婉柔皺眉嫌棄道:“我不認識他。”
玄明子也不著急,意味不明道:“你再仔細看看。”
趙婉柔見掌門這麼優柔寡斷,有些生氣了,忍不住朗聲質問道:
“掌門你若是想維護莫萱,直言便是!沒必要搞這些彎彎繞——”
趙婉柔話說一半,忽然戛然而止,隻因身旁那人抬起了頭,透過那片黑黢黢的臟汙,她看清了那人的長相。
趙婉柔認出了這人,麵色一下子變得青白難看。她愣怔幾息,隨後恍然驚醒,連忙顫著聲沙著嗓子道:
“我不認識他,對!我不認識他!不認識……不認識……”
她一聲聲強調著,反倒有些異常,顯得心虛不已。
見她不願說出真相,玄明子也不強求,眼神示意了下裴軒意。
裴軒意得令將那人一把提起,壓著嗓子涼涼道:
“她不肯說,那就你來說吧。”
那人哆嗦著身子,嘴巴緊緊閉著,餘光掃見趙婉柔陰毒的一雙眼,更是不敢說話。
見此,裴軒意又恢複了往常那副懶散風流樣,湊到他近前,使著氣聲笑道:
“你不說也沒關係,死獄有的是功夫跟你慢慢玩兒,裴某人不介意屈打成招。”
那人一聽裴軒意說到死獄,一下子冷汗都出來了。
世人皆知天衍宗貴為天下第一大宗,宣揚的向來是“以和為貴,寬以待人”。可這吃人的世道,光有婦人之仁,是立不了身的。於是天衍宗便成立了死獄,專門用來撬開那些窮凶極惡之人的嘴。
都說死獄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於是那人不敢再嘴硬,連忙告饒道:
“我說!我說!!”
“這還差不多”,裴軒意扯著笑把人放下,沒想到自己隻是隨便嚇嚇他,這人就受不住了,他看著地上的人,催道:“說吧。”
那人頂著身側趙婉柔的壓力,老老實實顛著嗓子招供道:
“小的本是黑市商人,做些小買賣養家糊口罷了。前幾日貴宗的一位仙子派人尋到小的,說是隻要能給她搞來噬顏花,就給小的一千靈石,不然就殺了小的。”
說到這兒他歎了口氣,繼續道:
“這我也沒辦法呀,不做這事兒我就隻有死路一條,我死了沒關係,可我還有一家老小得照顧呢。所以我隻能托關係去給她弄來了……”
說到這裡,已經很明顯了,於是裴軒意打斷道:“收買你的人是誰?”
見那人還是猶疑不定,裴軒意給他喂了顆定心丸,承諾道:“放心,隻要你肯實話實說,我保你不死!”
男人這才放下心來,眾目睽睽下,他偏了偏頭,抬起手,指向身邊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威脅他的女人,定聲道:
“是趙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