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在想什麼?”裴軒意意味不明看著莫萱道。
想起師尊之前的告誡,莫萱眉頭緊蹙,有些不安道:
“我來之前師尊曾囑咐過,說是掌門猜測這場瘟疫可能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顯然是清楚知曉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可我們現在一點線索也沒有。”蔣涵義抱臂沉悶道。
“是啊。”薑芙兒也一臉憂愁。
聽他這麼說,莫萱稍加思索,提議道:
“這樣吧,明天你們看著病人,我去外麵查探一下情況。”
裴軒意“唰”一下闔上扇麵,歎了口氣道:“看來隻能先如此了。”
“那你明日萬事小心。”薑芙兒拍了拍莫萱略顯單薄的肩,有些擔憂地叮囑她。
莫萱輕輕點了點頭,安慰性笑道:
“嗯,我會的。”
……
*
夜半子時,萬物死一般寂靜,偶有三兩聲不甚清晰的蟬鳴,更顯闃然。
天衍宗外的一出荒山石洞裡,趙婉柔瑟瑟發抖地窩在石壁角落。她身上穿的還是那日在殿前受刑的紫色紗裙,隻不過多了許多皮開肉綻的傷口。
此處夜間最為寒冷,趙婉柔沒了靈力,又隻著了件衣不蔽體的單衣,凍得整個人都在發顫,但依舊在此等候多時。
忽地,山洞外傳來一聲熟悉哨響,接著是腳步踩著雜草的窸窸窣窣聲。
不顧自己渾身是傷,趙婉柔深情激動地往洞口奔,直到看到一個被黑袍裹得嚴嚴實實之人。
確認是趙婉柔,這人終於摘下黑衣兜帽,陰冷的月光照在他崎嶇凋朽的一張臉上——此人正是被削去峰主之位的秦蒼!
“師父,您什麼時候才能救弟子回去啊……”趙婉柔一見到秦蒼就開始抽抽搭搭。
秦蒼麵色不改,沉聲道:“放心吧,主人會幫我們的,等我傷好了定能重登峰主之位,到時再給你換個身份,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去。”
“那徒兒的靈脈……”趙婉柔還是有些猶疑。
“這你不用擔心,我聽說顧染音那小徒弟今日剛下了山,這次她身邊可無人護著她,為師隻需找準機會,便能不著痕跡地偷偷弄死她。”
說到這裡,秦蒼扯著唇角冷笑道:“等她臨死之際,為師便抽出她的靈脈換給你,如何?”
提到莫萱,趙婉柔眼神一下變得陰翳怨毒,沙著嗓子陰測測道:“我定要這賤人不得好死!”
“區區一個莫萱,還不值得你這般大動肝火”,秦蒼最不喜她這副小家子氣的模樣,於是皺著眉教訓她道:
“來日主上一統修真界,我便是天下第一大宗的掌門,到時你想要什麼便有什麼,就連玄明子那老匹夫的項上人頭,也隻不過是給你我二人墊腳的物事罷了。”
趙婉柔知道秦蒼這是不高興了,於是很有眼色地抬手恭維道:
“那徒兒便提前恭賀師尊榮登寶座了。”
秦蒼疲憊地擺擺手,不吃她這一套,轉身就走,臨走前還不忘告誡她:“這幾日你就安分些,千萬彆打草驚蛇,壞了主上的好事,明白嗎?”
“弟子知曉。”趙婉柔強忍下那股想將莫萱扒皮抽骨的欲望,老老實實低頭道。
聽她應承,秦蒼不再多言,轉身便走。
沒走幾步路,忽聽得一道破空聲,等他反應過來時,卻發現心口赫然插著一道銀刃!
“噗嗤——”
秦蒼頃刻噴出大口濁血,他腦袋空白了一瞬,接著渾身抽搐著耗儘最後一點力氣轉過身。
等看清那人麵孔時,秦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翕動著乾裂的唇,嗓子裡艱難吐出晦澀的字眼:
“是……你……”
餘光裡,是趙婉柔躺在泥地上的屍體,原本白皙完好的脖頸上,橫亙一道深紅裂口,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
她甚至還睜著眼,像是根本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
劍鋒拔出的一瞬間,秦蒼轟然倒地,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荒山裡的夜色愈發冷寂,就連蟬鳴也消逝不見,大片大片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四處彌漫。
若是有人在場,定能發現,這其中還混雜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冷檀香氣。
……
*
夜裡的風最是無常,冷不丁一吹,雲霧便能蓋住明月,再加上窗外婆娑的槐樹枝葉,沒點燈的小屋子裡便總是忽明忽暗。
莫萱累了一整天,難免沾了一身臟汙。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後,她便再也撐不住般,一個猛子紮進褥子,腦袋邊往被褥裡拱著邊歎道:
“開擺開擺!”
等她終於開啟葛優癱模式,準備美美進入夢鄉時,莫萱不知為何又睡不著了,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窗外又是一陣冷風吹過,吹散了雲霧,莫萱被那明亮的月光晃了下眼。
她忽地靈光一閃,隨即垂死病中驚坐起。
糟糕!忘給師尊寫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