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 夢裡是熟悉好聞的旃檀香氣(1 / 2)

莫萱猛地拍了拍腦門,瞧她這記性,臨走前她答應過顧染音,到地方需知會他一聲,差點就忘了。

秉持著攻略對象要經常刷刷存在感的理念,莫萱從儲物戒裡撈出一遝符紙和一根朱筆,稍加思索便開始落筆:

“師尊勿憂,徒兒已安全到達目的地,您猜的沒錯,這村子卻有蹊蹺……”

把今日所見所聞通通寫了一遍,等寫完後上下掃一眼,莫萱忽覺這封信的內容好像有點乾巴巴。

顯得她有些不情不願似的。

於是莫萱歪著腦袋,苦大仇深地叼著筆頭,又是一陣抓耳撓腮,腦子裡才稍微有了點東西。

她磕磕絆絆下筆:

“徒兒今日是在村長家用的晚飯,李奶奶做的飯菜真的很香……”

寫到這裡,莫萱抬頭看了眼老舊木窗外的夜空,繼續道:

“這裡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圓,但比起棲梧峰峰頂上的月亮還是差了那麼一些。這裡還栽了好多老槐樹,可我都沒什麼興趣,我有點想棲梧峰的梧桐林了……”

不知想起什麼,莫萱筆鋒驀地一頓,忽覺鼻尖有些酸楚。

怎麼會呢?

明明她剛出門了一天。

明明她跟師尊也才認識不久。

明明她自小在孤兒院長大,也沒什麼交心朋友,一直孑然一身也沒什麼感覺。

明明……

那麼多的明明,怎麼就……

忽然這麼依戀一個人了呢。

莫萱想不明白。

感知到宿主情緒低落,係統在這種時候很有眼力見的沒有插嘴。

莫萱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最後看了眼內容,便把符紙折成鳥狀,略施了個小法術,那隻鳥便忽然活過來一般飛了出去,一路奔向天衍宗。

莫萱本想用傳音入密,這樣還快些,但這對靈力耗費實在太大,她又不像師尊那麼牛掰,用起靈力來就像灑灑水,便隻能退而求其次使個傳音符了。

不過送完信後,她不免有點擔心,想起自己寫的那些歪歪扭扭的狗爬字,莫萱都怕師尊看不明白。

其實她本人硬筆字寫的還不錯,可不知為何,用起毛筆時就像手跟腳長反了一樣。

信一出去,莫萱便伏在窗柩邊的木桌前,一手支著腦袋,邊賞月亮邊等人回信。

另一邊,棲梧峰挽楓閣內。

玉盆裡靈泉水清澈見底,一對修長白皙近乎完美的手探入其中,十根玉指青竹般瘦削勻稱,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指縫間,不知從何處沾染上的幾滴殷紅血跡。

雖說如此,但由於這雙手實在太過冷白,血跡點綴其中,恰似雪中紅梅,詭譎之餘又彆有一番韻味。

修長手指被細膩指腹輕輕搓動,那血跡便一點點彌散在溫水中。

洗去血汙,顧染音接過一旁備好的絲質素帕,用帕子仔細拭去指間細密的水珠,他睨了眼地上單膝跪地的黑衣男子,淡淡道:

“交待你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黑衣男子劍眉星目,五官硬朗,最特彆的莫過於他眉角的一道梵花印記。

朝雲額頭向下輕點,肅聲稟告道:

“回主上,之前妄圖追殺小殿下之人,屬下已全數捉拿,隻不過還沒問出他們身後之人,那批人就服毒自儘了。”

顧染音閉唇不語,隻是眸光愈發冷冽沉寒。

知道這次是因為自己疏忽大意才壞了主子的大事,朝雲額角一滴冷汗流了下來,不由將頭壓得更低,主動請罪道:

“屬下辦事不力,還請主上責罰!”

室內依然一片寂靜,就在朝雲覺得自己快要被那股無形壓力壓到窒息時,窗外忽地響起一道窸窸窣窣聲。

他被吸引望去,就見一隻紙折的小鳥大搖大擺透過窗柩登門入室,振著翅膀就要貼到座上那抹清冷絕塵的身影。

朝雲登時駭然,下意識以為是刺客,靈力瞬間灌於掌心便想出手燒了它,怎料被顧染音抬手製止。

於是他眼睜睜看著那隻小東西落到男人的掌心,甚至還親昵地蹭了蹭,也不見主子發怒。

竹節般的手指三兩下便把“小鳥”拆開,視線落在符紙彎彎扭扭的字上,半晌,看完紙上的內容,一抹淡笑爬上仙人的嘴角。

顧染音將符紙折回原樣,放進儲物戒,對著還跪地請罪的朝雲,語氣稱得上溫和道:

“責罰倒是不必,下次注意點便是了。”

清冷嗓音說不出的欣然愉悅。

朝雲鬆了口氣,猜到是小殿下來信救了自己,於是低頭謝道:“謝主上!”

顧染音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是。”

朝雲得了令,彎身行禮後,便疾步離開了挽楓閣。

見人走了,顧染音麵無表情走出門外,抬頭望去,遠處一輪圓月明亮皎潔,順著輕紗般的月光側眸看去,便是隔壁空寂無人的沉雪閣。

顧染音垂下眼,心底再一次告誡自己。

不要著急。

不要害怕。

這一次,他們不會再錯過。

鼓噪不安的心重新平複,顧染音拂了拂衣袂,素指一抬,一道白光便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