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萱重重點頭:“嗯!”
二人就這麼冠冕堂皇地走了,可在場卻無人敢攔。
跟在師尊身後離開,莫萱心中那顆大石頭卻並未落下。
山下一行,他們幾個跟著線索找到攬月峰,可新任峰主周琢卻突然離奇死亡,這未免也太過巧合。
就像是……有人在故意斬斷線索似的。
不光是莫萱怎麼想,玄明子心裡也早有計較,於是對著愣在原地的眾人道:
“諸位仙友,此事既發生在我天衍宗,作為掌門,老夫我定然會給大家一個交待,隻是查清前因後果需要時間,還請大家稍安勿躁。”
人群中又是一陣嘈雜議論,玄明子繼續打斷道:
“另外,這次各門各派雖沒分出勝負,但魔族行蹤和目的未定,為了各位仙友的安全著想,此次仙門大會便到此為止,大家還請速速離開罷。”
底下人雖有不甘心的,但聽他提及魔族,想起虛空境內那頭六階魔獸,都紛紛打了個寒噤,不敢反駁。
另一邊,殷無儔還在咬牙置氣,但殷慎行卻早已嘴角含笑,樂得自在,像是絲毫不為方才的羞辱指責所動。
畢竟,這該除掉的……都已經消失了不是。
*
外麵日頭正盛,襯得院子裡的幾株梧桐濃翠盎然,一派潑翠流金之象。
二人到了沉雪閣內,莫萱第一時間就想起那條帕子來,從衣襟裡把東西取出來,遞到師尊跟前,麵帶赧然道:“徒兒差點忘了這東西,現在還與師尊。”
說罷,手心還往上抬了抬,示意他接過去。
莫萱第一次用這帕子時就覺得它看上去不似凡物,隻是沒想到它竟是個神器。
素帕覆於少女掌心,哪怕吞噬了那怪物的血肉脊骨,卻依舊潔白如雪。
而托著它的少女眉目清秀,眸光澄澈懇切,像瑩著一泉忘川的水,一如當年。
顧染音恍惚了一瞬,仿佛一下子穿過千萬年的光陰,回到了最初的相遇。
麵前的男人眼神深邃,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在透過她在看彆的什麼。
莫萱有些莫名:“師尊?”
“嗯?哦……”顧染音被一句“師尊”拉回現實,隨即笑著接過少女手心的帕子。
莫萱見他接過帕子後,一雙竹節般修長的手珍之重之仔細地把東西疊好收好,不免有些好奇:“這個法器好生厲害,師尊是從哪裡的來的呀?”
話落,莫萱發現男人擺弄素帕的手明顯頓了下,隨後把東西放進儲物戒,語氣淡然道:
“一位故人送的。”
莫萱更好奇了:“哪個故人?”
能互相送繡帕這種東西的勢必是很好的關係,可莫萱觀自家師尊,好像並沒有什麼親密的人情往來,哪怕對掌門都頂多隻能算個尊重有禮。
所以這件禮物對於清冷自持的顧染音而言,著實有些特彆。
莫萱滴溜著雙烏圓瑩亮的眼,仰頭期待地看著對方,白嫩的臉頰下意識輕輕鼓起,隻顧自己好奇,熟不知她這幅貓兒的模樣有多招人。
顧染音深深凝視著跟前青蔥般的少女,半晌,朱唇微啟,帶著絲幾不可察的悲傷,一字一頓: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可惜……我把她弄丟了。”
他極力忍耐著情緒,自以為說得雲淡風輕,但莫萱一眼就看出他眼底的落寞,尤其是說到“弄丟”二字時,語氣竟還夾雜著些難以自抑的委屈。
這個宛若神祇的男人竟也會為一個人落寞至此,委屈至此。
思及此處,莫萱胸口莫名窒悶酸脹,不是吃醋,也不是嫉妒,隻是在替他感到難過。
她在替這個痛失所愛卻不敢發泄情緒的可憐人感到不甘。
莫萱沒有再追問他那個人到底是誰,隻是看了下窗外,又恢複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唇角掛上抹笑道:
“眼看著到午時了,師尊還沒用膳吧。今天您老人家不用動手,就讓徒兒我來露一手吧,我做的菜雖然不如師尊,但也是頂頂好吃的呢!”
少女笑顏明媚,身後是大片大片盎然濃翠的春光,一襲鵝黃襦裙襯得她身姿窈窕,像朵含苞待放的迎春花。
看得出來她在安慰自己,顧染音垂眸間眉眼含笑,繼而輕笑出聲,清沉朗潤的嗓音似白羽般輕飄飄落下,無端惹得人心底發顫。
莫萱刻意忽視耳畔的那一絲麻癢,下一秒,頭頂淡笑著落下一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