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 “阿慕,”衛徵狐疑道:“這……(1 / 2)

萬念城間 祖祖拉 3245 字 11個月前

“阿慕,”衛徵狐疑道:“這是甚麼玩意兒?”她被捆仙索牢牢束縛,盤膝坐在地上,手指間捏著一張開化紙,費力地伸長脖子低頭去瞧——台閣體方正規整,朱紅官私雙印,還有阿慕的手印同爪印。上書:立賣契人衛阿慕於陰元正武十九年六月十七日,因入竊及私損毀枉死城丹齋齋內名貴墨寶二十有餘,計四十又三千餘萬功德銅錢,無力賠償,特立此契,自願出賣與丹齋主連詹寧名下為仆,共原主衛氏衛徵同上替立,二人得每月財銀禮共三千功德銅錢,皆數充公抵賠,衛氏衛徵名下私產迷津茶鋪仍歸其所屬,每歲需送納三千功德銅錢。以上如有違失,以憑責治無辭。

她皺著眉頭磕磕巴巴讀完,滿眼愕然:“你賣身給丹齋了?”

阿慕沒法作答。他是被安雲給一通硬折騰給變回原型的,一時半會還變不回去。他耷拉著耳朵,嗓子眼裡擠出小聲嗚音。

“不止阿慕,還有你,”言至此處,安沅見衛徵的雙手開始哆嗦,恐她故意將賣身契損毀,立即緊了緊捆仙索,將契書奪回。“共原主衛氏衛徵同上替立……這契書上加蓋了陰司官印,是具陰司法力監察效應的,你可莫要想著一毀了之。”

見衛徵那副被驚得木訥不已的模樣,安沅幾乎要憋不住失笑出聲來。安雲這小丫頭,整人的鬼主意倒是不少!

安沅輕咳一聲,收斂嘴角笑意:“若是好好做工……興許萬把個年頭,你主仆二人就能恢複自由身了罷?當然,若是每歲多些送納,也是能抵的。”

衛徵瞳孔猛然一震,再瞧向阿慕時眼底霎時盛滿憤怒:“阿慕?你乾了什麼好事?”她被滿腔怒意衝昏了頭,安沅給她鬆綁時,她一心隻想著去將阿慕狠狠地捶上一通。結果一時不查,安沅竟捏著她的手指,也在契書上摁下一個指印。

“你們二人呀就莫要再爭執不休了,畢竟之後可都同為齋主的奴仆……”安沅終究是憋不住了,話音中都夾雜著幾分笑意:“早些回去歇著罷,明日辰時前可得來上工了。若是來的晚了,小心我罰你們的工錢。”

事已至此,無力回天。衛徵悔之莫及,她為何沒忍住非要多管閒事,派阿慕跑這一趟?她恨不得要俯身捶地,獰笑著轉頭,爬起身來拎著阿慕的後頸皮子:“走,我們該回去好生休息了——”

聽著衛徵拉長尾調,阿慕尾巴尖一抖,開始撲騰起腿來想要掙脫桎梏。衛徵忿忿的將他提起,一手環抱固定懷中,一手狠狠地抽向阿慕的尾巴根。“回去再跟你這個小崽子算賬。”

待回到茶鋪,徐老頭竟還續著燈,抱臂坐在一樓,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聽到落栓的聲音這才驚醒。

“啊啊?怎麼了?回來了?事情如何了?”徐老頭抹了抹眼角沁出的眼屎,才轉頭望過去。“這是阿慕?阿慕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徐老頭大驚失色,瞌睡都醒了大半。

在回程的半路上,阿慕就已經能變回人形了,隻是一條尾巴還收不回去,低垂著夾在腿間。半道上他已經打著手勢同衛徵講明白了,自己壓根沒有故意損毀什麼名貴物件,都是安雲硬捉著他的爪子,撕了一張又一張。

撕的還是安雲自己仿造的畫作書帖!阿慕的手上下翻飛,飛快地替自己辯解。

衛徵這會本來氣消了大半,接受了被迫為奴的命運。知曉實情後,她的火氣又噌噌地往上冒了。

拎著一壺冷茶灌入喉,她強壓著怒火,沒好氣地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道明。徐老頭聽罷,扼臂長歎:“怎的弄成現在這般……早說了丹齋不是好惹的主,你們一個兩個非要莽上去,不聽老人言唉……”

衛徵冷笑:“怎麼的?不是你非央著我們去的?我怎麼隱約記得,頭兩天有個老頭,在這鋪子,喏,就在阿慕腳下那小塊地皮上,撒潑打滾,硬央著我們去查的?那個老頭是你罷?年紀大了忘性也大了?”

徐老頭一噎,再厚的臉皮也不好再推脫下去了。於是話音一轉:“如何,查出些什麼來了?”

衛徵奈著性子,又將枯井地道的事同他講了,還問徐老頭,可聽說過有冤魂能棲身屏風畫作之上?

先前她很是吃了一番四美人圖的苦頭,當時隻曉得一個安雲從屏風裡頭冒出來又鑽進去的,不曾想裡頭竟還有三位。尤其最後出來的那位……她可沒在那位狠厲美人的手下討著什麼好處,肋下至今隱隱作痛。

徐老頭嘶了一聲。

“這我可沒聽過,按常理來說,能棲身外物之上的,皆是器靈,可這枉死城裡頭,器靈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來的呀!”

他又好一番長籲短歎,感慨丹齋果然手段高明,門路甚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