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又來新人了。衛徵這回同徐老頭……(1 / 2)

萬念城間 祖祖拉 3792 字 11個月前

又來新人了。衛徵這回同徐老頭去城門口看了。

看熱鬨的人們交頭接耳,說著城中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兒。有人說,聚顏閣的淞玉姑娘替自己贖了身後便銷聲匿跡了。

看完熱鬨,衛徵帶著徐老頭進了城門小院的地窖。

“老頭,我帶你再去見見她。”

陳淞玉懷抱琵琶坐於圈椅上。無需簫琴作和,她指上夾彈推拉,摭分撥泛,一曲陽春白雪明快流暢。

“相傳陽春白雪曲乃是東周時便傳承下來的名曲,最是高潔雅致。”連詹寧自中堂牆內現身而出,落座幾旁另一圈椅內。

陳淞玉垂眸淺笑,琵琶聲漸緩,複又急迫激昂、慷慨淋漓,這才掃弦終曲。

“宋懷正進城了。”衛徵扔出沒頭沒尾的一句。

“進來又如何?我莫不是還得去城門口敲鑼打鼓迎他進來?”陳淞玉語氣輕快淡然,輕輕撫摸著琴頸處的弦軸,戀戀不舍地將琵琶輕輕擱在幾麵上。

連詹寧食熏一口,道:“他既已入城了,那十殿閻羅必然有所發覺了。陳姑娘,該走了。”

“走?你又要帶她去哪?”衛徵上前兩步,擋在連詹寧與陳淞玉中間。

連詹寧不答反問:“你可知城中…該說是這陰曹中,我們憑何而存?”

“靠的是念啊。”她自問自答道。

“莫非是執念?可是因著陳小姐大仇得報,執念即將消散?”徐老頭仍然遠遠地站在門旁,並不靠近。

“執念也好,貪嗔癡念也罷,不過是念的一部分罷了。陳姑娘許給我丹齋的報酬,便是念。”

陳淞玉莞爾一笑:“再臨時加上這琵琶罷。這琵琶在城中伴我九載有餘,到底還是有些不舍,希望連齋主好生對待它。”

“若是念沒了……陳淞玉姑娘會怎樣?”衛徵如鯁在喉。

“念沒了,就該魂體消散了。”

見連詹寧仍悠然地食著熏,衛徵怒火攻心,一把搶過她手上煙杆。“消散?你為何這般冷血無情?陳淞玉好端端的,你非得要讓她消散不成?你……”

陳淞玉截過她的話頭:“衛姑娘,不必替我惋惜。這本就是淞玉自己的抉擇,連齋主出手相助,我便付該付的報酬,公平得很。再說……我已給了自己一個交待,如今了無牽掛,與其教閻羅殿抓去受罪,倒不如輕輕快快地走。”她囅然而笑,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

“衛徵,你去將這把琵琶帶給安鏡罷。”

陳淞玉於是也笑道:“那位多愁善感的安鏡姑娘呀,她倒是個良主,那就勞煩衛姑娘替我跑上這一趟了。”

衛徵明白她們又在支開自己,可自己仍舊無能為力,隻能默不作聲地抱起那把琵琶離開。

徐老頭沒有跟著她一塊走。他踟躕半晌,道:“陳小姐,你……不必如此。當年我已見過陳老爺了,陳老爺本就抱病在身,入城短短兩年,便轉世投胎去了。”

“陳老爺曉得,是那許懷正從中作梗,他並不曾怪罪與你,小姐不必再為難自己了。”

陳淞玉沒有答話。父親不曾怪罪於她,可那場變故的起因終究歸於她的自私與癡念。

如果再來一次,又會是怎樣的光景呢?

她依然不會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與徐家字。她寧可獨吞絮果,不悟蘭因。

離開前,她對徐老頭說道:“父親當年,也沒有責怪過徐伯你。”

擺陣法時,連詹寧問她:“悔嗎。”

她躺在燈海中,流出了一滴本不該會有的鬼淚。

“悔嗎……”她呢喃道:“悔又有何用呢,愛與恨皆非純粹獨存,也皆不能輕易放下。”

連詹寧放慢了手腳,好多給陳淞玉留些時間。

陳淞玉不知是在同她說話,還是喃喃自語。

“我本以為得遇良人,一心一意隻想同他在一起,罔顧父母勸解關懷,反倒怨恨他們插足乾涉。”

“徐伯教我莫要為難自己……可我如何能不自責呢。一紙一信承載著我自以為的互訴衷腸,原來卻是教有心之人拿去做了筏子,陷害我陳氏一門不得善終。”